五日后,行军途中。
“诶小婴,看什么那么入神?”沈裕嘉打马挨近道。
“啊?有、有事吗?”秦紫婴慌忙收回神。
沈裕嘉顺着他原先的目光看去,见蓝萱正和夜臻麟说话,心下了然,便故意转了话锋道:“有件事搁在心里好一段时间了,想问问你。”
“哦……说吧。”紫婴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说这仗打完咱们是不是得各归各位,你、我还有司徒都得回季将军那?”
这问题可大可小,紫婴不由凝神思量,心下一动,他突然用剑鞘戳一下对方肩头,坏笑道:“你是不是没人管束上了瘾?这要是让季将军知道了,有你小子受的。”
“嚯!你还是小心季将军给你果子吃吧。”沈裕嘉不以为忤,一摊双手同情道,“莫名其妙就和人家平起平坐,换作是我,定然不会让你好过。”
“……”
“喂!近点。”沈裕嘉勾勾手指,示意某个正处于无语状态的人过去。
“啊?又有何事?”紫婴有点迷茫地凑过脑袋。
沈裕嘉清清嗓子,俯到他耳边低语起来。
却见紫婴的脸先是一青,再是一红,最后涨红脸胡乱道:“你、你胡说什么啊,她是我师妹,我当然……”
沈裕嘉不予理会,只抛下句“我又没说那种‘喜欢’,你紧张个什么劲呀!”便忍着笑打马离开。
其实沈裕嘉拢共就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你注意到没有,夜将军似乎很留意司徒”。
还有一句“我发现,你很喜欢司徒”。
十日后,浩荡行进的王师终于和梁部在东南方向大军汇合。
海天当真强悍,却说过去近一个月的时间,梁世卿的人马先后同他们交战了不下十次,竟一次也没冲破郡界。尽管如此,梁世卿却不知从何处得来海天主城的防御图。这让刘佚等人颇感吃惊。
这夜,元帅帐。
夜臻麟瞅着桌上的地图笑道:“国丈费心了,不管是真是假,这张图已经完成了一半的使命。”
梁世卿叹了口气,“攻城不难,关键是怎么打进郡界。之前和他们已经有过数次会面,除了赵罄部偶有获胜,其他两部几乎是每战必败。”
“哦?”夜臻麟眉锋微挑,邪笑道,“既然赵罄能赢,不妨都让他打。正好帮你洗清‘图谋不轨’的嫌疑呢。”
梁世卿苦笑了一下。早在攻下岭西前,军中就流有他和叛军勾结的传言,夜臻麟虽曾下令全军不得妄议此事,却始终没有替他澄清事实。梁世卿很清楚这其间的用意,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考究他的忠心,倘若他真有异动,正好名正言顺地擒拿,另一方面夜臻麟也是想顺水推舟揪出始作俑者。
心下不由一颤:梁王当真可怕,实难想象真正的罪首落入他手会经受怎样的折磨。
夜臻麟这时斟了杯热茶握在手中道:“时间紧迫,就不用再对军队进行重新整编,我们还是分头行动。迎战海天的主力非刘佚莫属;董镶有勇无谋,赵罄大可作其副手予以辅助。我看季阳是个好手,不妨暂调到右武卫,顶了赵罄的位置。”
“啊?把赵罄调到董镶旗下?”梁世卿皱起眉,“虽然你言之有理,但赵罄毕竟打了不少胜仗,这么安排恐怕人心不服。”这不乱套了嘛,他所带人马怎样荒唐都可以,但若要自己这边也出大变动就不能不闻不问。
夜臻麟看出他有些不乐意,忙打了个哈哈道:“这么做的确强人所难,但若不这样将来会更麻烦。您老呢,不妨把眼光放长远些。”
梁世卿徐声长叹,“我知你想放长线钓大鱼,但也不用次次都让我揽那些得罪人的活儿。总那么闹腾,几时才能让人安生。”
夜臻麟狡黠一笑,“这么说您同意喽?”
“怕了你了,不过——”梁世卿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冲他竖起一根手指,“你得答应我这仗之后,人员要进行重新归置,还有——”又竖起一根手指,“今后,不许再让我替你发号施令!”呜……终于说出来了,他如释重负地瘫在椅上。
国丈快被自己逼疯了!夜臻麟心底窃笑。
于是也竖起一根手指道:“最后一个要求,只要你同意我便应允任何条件。”
“说!”梁世卿很爽快。
“问你要些人。”夜臻麟言简意赅,“秦紫婴和司徒蓝萱两部!”
好几千人呐。梁世卿重重阖上双眼:真是欺—人—太—甚!
良久,他睁开眼睛伸手道:“一言为定!”
“啪!啪!啪!”三声击掌声在帐内响起。
经五天激斗,大武军终于如愿渗入海天郡。正式开赴海天主城前,王师进行了一场大的调动:左武卫大将军赵罄被降为董镶副手,其职暂被右武卫将军季阳取代。
军中喈叹一片,大伙儿均不明白战功卓著的赵罄何以被降职。出人意料的是,赵罄对此显得很冷静,仿佛这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