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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自远方来(2)

岭西城南一座小山上。

“告诉大元帅,就说本王这还有未处理完的事,让他先行回营吧!”夜臻麟说道。

此刻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一米衫男子正静静跪在地上。

在他身前是三座坟冢,一座旧坟,两座新坟。旧坟上长着些许杂草,墓主人正是薛子鱼的生母张氏,而那两座新堆的坟丘一个里面安葬着父亲薛楚苗,一个躺的则是妹妹薛子禾。

褪去浓重的哀伤,薛子鱼的神色平静淡定。虔诚叩拜,这有他深爱的亲人,是他永远无法停止的思念。眼泪干涸,从今往后,他的人生不会再有伤逝。

秋风拂过,带起坟茔上几片树叶,也带走了墓前男子无限的惆怅……

倚伫棕木,扶剑而望。萧索淡淡,凝噎在蓝萱眉间。

思亲故者幸于形单,她的思念要何处稍托。

曾几何时,她欣羡其乐融融的路人父女。于是落寞,童年时,不曾有人将她至于肩头,买一支糖葫芦哄她,背着玩累的她回家。

才刚懂事,她的生活便要自理。五岁时,就已学会照顾师父。记忆里,师父总是走在前方,小小的她,必须跌撞地追随。

在秦紫婴出现前,偌大的剑阁无人与她畅谈,为排遣孤独,她博览群书,精研韬略,终于在七岁时,与师父下了第一盘棋。

那盘棋输了,但她却高兴得哭了,只因那天,师父终于为她荡了一次秋千。

她不过生辰,因为不知道确切的出生时间。

直到有天清晨,她听到师父在花丛中独自轻喃“元月初冬……蓝萱花开”。

她知道,萱草是开放在春季的,所以那一刻她几乎相信,师父就是她的父亲。

清润秀目,零星闪烁出几点泪花,蓝萱远眺着山峦,芳心无限凄涩。

轻撩枝丫,望着女子黯然萧索的背影,夜臻麟蹙起剑眉。

曾几何时,在部下哄抢家书时,他见她悄然走开,独自在营外漫步,摘一叶,放在唇边轻悠吟吹。

他以为,这样清高聪慧的女子必定出自豪门世族,然而她却笑说“她没有家”。

没有家。

和他一样失去父母?还是从来都没有父母?

何故?让他在听到这三字时,惊诧万分。何故?当他看到那如花笑靥时,会觉得心疼。

有多少辛酸的过往,才塑就出这样娴静清冷的外表?是何种痛苦的经历,方刻炼成如此坚忍孤高的内心?

不自觉地,他缓步走向对方……

修手,轻轻碰了碰香肩,“司徒姑娘,你可好?”夜臻麟问。

蓝萱咽涩吸气,缓缓回过身,意外看到一方缎帕。

素颜清凉,泪痕淡淡,水眸一闪而过的诧异令男子有些手足无措。

四目相触,无言接下,他就这样举着帕子,她就这样看着他,愣在当场。

许久,“谢谢。”素手接过缎帕却是不擦。

蓝萱有些尴尬,视线落到对方肩头时,不由柔声问:“你的肩还疼么?”

夜臻麟怔了一下,只觉这声音幽兰轻细,着实悦耳。

“哦,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他故作平静回答。

蓝萱微微一笑,道:“肩井穴被击中后会半身麻木,好在薛大哥没有腾出双手发力,下次记得不要用身体去挡。”心里盛浮一缕感激,忽觉她和他今日都有些腼腆。

夜臻麟俊脸一粉,讪道:“倒是我自不量力了,忘记你武功很好。”当时事出,他只想保护她,哪有时间想太多。

蓝萱由衷一笑,“无论如何,谢谢你。”缎帕还回他手,她别过脸离开他注视。若没记错,除了师父和师兄,他是第一个看到她落泪的男子。

夜幕降临,回程路上。

“你说什么?!那火是你放的?!”夜臻麟难得地瞪大眼睛怪叫。

薛子鱼点点头,“周致戎到处躲藏,我气不过就一路放火烧过去。”

“我说嘛!怎么城里到处是火。”夜臻麟白他一眼,心中隐有不快。

一旁,蓝萱却在暗笑不已:人算不如天算,夜臻麟心机再深,也想不到有薛子鱼放火这出。一把火烧掉了梁王完整无缺攻下岭西城的计划,但倘若没有薛子鱼的出现,双方恐怕都会有更多人牺牲。

她瞄了一眼夜臻麟,发现他正仰天长叹,这叫什么?壮—志—未—酬?呵呵!

二年十月二日,经几日休整,大武王师终于拔营,正式向海天郡行进。

这日清晨,大军正往东南去。

“师妹,听说你和夜将军带回一个人,叫薛什么鱼的?”秦紫婴好奇走近。

“薛子鱼。”蓝萱牵着马补充。

“对。我听沈裕嘉说他长得很美,是真的吗?”紫婴显得有点八卦。

“美?”蓝萱秀眉一挑,失笑道,“对啊,是美得有些不象话了。”

“真的?!和师父比孰优孰劣?”紫婴双目放光。

蓝萱无奈,“各有千秋吧,以后见了面你自然知道。”

“哦。”紫婴点着头,又感兴趣地追问一句,“那和你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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