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点,小心被王爷听到了。”
“哈哈,那说话的男人娇小的就如女人一样,要不是他的声音不象女人,一准我就以为他是女人了,只是她还真是浪呢。”兵营里男人们习惯着的说话口气在这一刻没了半点的遮掩,都是男人,都已习以为常。
可是薛子殇就是听到了,他居然清晰的听到了每一个字,‘那说话的男人娇小的就如女人一样’,‘只是她还真是浪呢’,这两句话立刻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一幅画面,仿佛那是羽嬛在……
一纵身,转眼就站在几个兵士的面前,“说,在哪一间民房里看到的。”
吓傻了的兵士立刻就呆住了,甚至连说也说不出来了,只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无殇王爷,“在……在……”
“说,到底在哪一间民房里看到的,否则我割了你的舌头。”负手而立,憋了一天一夜了,此刻他真的想杀人。
“就是村东头的第一家。”那小兵立刻就说了出来,生怕下一刻他的舌头就没有了。
“原地待命。”这四个字只飘在风中,而那说话的主人早已飞一样的向着小村庄东头的第一户人家而去……
窗前,目光依旧如注的直泻在那床上的‘娇小男人’的脸上,他在等待,等待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睁开了,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冷风蚀骨,吹着那衣衫飘扬,第一次如此执着的等待。
那一夜,明明他已入了洞房,明明水芜儿那娇俏的容颜就在眼前,又一个女子就要成为了他的女人,他却突然间就没有了兴奋的感觉。
小巧如玉的手指为着他解开了一粒又一粒的盘扣,大红色的轻纱不住的飘荡飘荡……
蓦地,一抹血色冲进了他的脑海,那是青翠的丛林里的血色,突然间只头痛欲裂,让他再也无法忍受水芜儿那小手的温柔。
温柔,是温柔吗?
为什么他却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就只是因为她不是绢芜吗?
她绝对不是,他早已知道。
可是他还是有些贪恋她的容颜,所以才会容忍着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权作是对绢芜的一份怀念吧。
然而,在这一刻,在他与水芜儿同坐在床沿上的这一刻,那满室的红色却让他想起了羽嬛。
是的,是羽嬛。
那一刻,他突然间就开始心慌了,仿佛那一间独属于羽嬛的屋子里是她在低低的哭泣,是她在哀怨,是她在痛恨着他的无情。
先是红霓,再是水芜儿,她一一的接受,未见她笑过,也未见她怨过,只是默默的悄然的接受着所有的他的一切。
不对,她真的是在接受这一切吗?
直觉里,她的心底那要离开的念头从来也没有断过。
可是她却留在了他的身边这么久了,从无殇堡离开后,从他把她抓回到自己的身边后,她似乎再也没有提起过离开了。
一只小野猫学乖了吗?
“芜儿,你先睡。”挣开水芜儿的小手,目光里没有怜惜,只有慌张,可是为着的却不是眼前的女人,而是那不远处独守空房的女子。
推门而出,他却不知道喜房里的那个女人在那一刻已流出的泪,只是那泪里却是充满了仇恨,她恨恨的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她在发誓属于这一夜的她的耻辱她通通的都算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只有她,才会让王爷弃她而离开。
那个女人就只能是无殇王妃,是苏羽嬛。
苏羽嬛,她永远的记着这个名字,却是因为恨,因为苏羽嬛才让她的大喜之日流下的只有泪而没有如期的****……
薛子殇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羽嬛的寝房的,更不知道他是怎么站到那床前的,可是当他发现那床上空无一人的时候,他迷迷朦朦的思绪瞬间回神,羽嬛她已不在屋子里了。
“依珍……”,他大吼,那一声让整个灵杰宫的人都听得清楚。
不过片刻的功夫,依珍就揉着眼睛出现了,她果然尽责的还是和衣而睡,可是羽嬛还是不见了。
“她走了,她不见了。”慌乱的说完,一双眼睛里只有脆弱,仿佛是他失去绢芜的那一天,他的心痛的已无以附加,他的天地在一点点的崩塌。
依珍扫了一遍空空如也的屋子,王妃果然不见了,“王爷,快派人去找去追吧。”
倒是依珍的这一声提醒让他恍然惊醒,这才急忙派人四处寻找羽嬛的踪迹,也是在这时皇宫里的守卫来告诉他楚洛渊也失踪了。
原来是他与她。
这一刻薛子殇真的有些恼怒,那个小女人,倘若让他追回她,倘若让他知道她是随着楚洛渊一起逃离皇宫的,只要让他追回她,这辈子他都要把一个重重的脚链拴在她的脚腕上,让她一辈子再难逃开他。
就是要禁锢她,禁锢她的身子,也禁锢她的心。
然而她与楚洛渊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任他派出所有的暗影也找不到两个人的踪迹,就算韩奇在隔天清晨因着他的召唤而赶了回来,也没有帮他找到羽嬛的任何消息。
于是,京城里,京城外,方圆百里便撒开了一道网,不管怎么样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女人,他无殇王堂堂的王妃居然跟着一个男人跑了,这件事情只要传出去他的颜面就消失殆尽了。
那个女人,她真是该死。
可是奇怪的,心里咒骂着,他却一直期待着再一次的见到她。
窗前,月下,那屋子里炕上熟睡着的人就是牵引住了他的视线,心里在叫嚣着,她是缳儿,她就是缳儿。
可是却又怕自己冒冒失失的进去了,而那两个人都不是他所认识的人。那样子,他无殇王的面子就彻底的毁了,竟然为了寻找自己的女人半夜三更的冲进别人家的屋子里。
可是奇怪的,为什么那炕沿边的男人只是默默的望着那炕上的人呢?
那些兵士明明说他吻了他的。
不行,他再也等不得了。
一纵身一抬手就敲下了那屋檐下的一条冰柱,冰柱清脆落地的声音在这静夜里是那般的清晰,他听得清,那屋子里坐在炕沿边上的男人也听得清。
轻轻一闪,只闪到暗处里,摒着呼吸,他在等待那个男人循着这异声而出来。
果不期然,那男人出来了,那个头,那走路的姿势,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可是他的心里已是满满的愤怒了。
手中刚刚抓住的一条冰柱冰凉的透过他的手心,传递到他心底的都是冷意,果然是她与他。
飞手掷出,出其不意间的冰柱飞向了正走出门外的楚洛渊,然而黑暗中一直崩紧了心神的楚洛渊也感觉到了一股凌厉向他袭来,纵身一躲,那冰柱又一次落地,又一声脆响在夜空里回荡着,屋子里的羽嬛似乎是被这声音惊到了,只不安的在暖炕上翻动着身子,那张小脸陌生的送到他的面前,真实而清晰,却必是假的……
心,碎成了一片片。
“薛子殇,你到底还是追来了。”楚洛渊无惧的迎向薛子殇,即使再被抓回去他也不怕,可是他却在担心,担心屋子里熟睡着的羽嬛。
“那是她吗?”指着屋子,薛子殇低声质问楚洛渊,还是不相信,不相信那暖炕上的人就是羽嬛。
真的无法容忍她再一次的随着楚洛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