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日头闷在甄暄懿心底怎么也不是个滋味,看着席间众人谈笑风生殊不知各个话间里都藏着刀刃,只等待最有力的时机然后毫不留情地刺向对方。甄暄懿不禁感叹一声后目光飘落在枫兰身上。他依旧是那般俊朗的摸样,风度韵致,
“皇上又得佳人了。”宜德神情微妙的投落在甄暄懿身上,转而笑面春风,轻云缓步的走至面前,轻轻拉过她的手。含笑道:“本宫觉得这位妹妹眼熟的很,像极了本宫的一位友人。”
太后含了一颗刚剥好的冰晶葡萄,待缓缓咽下后方笑道:“你真是犯了糊涂,这是你之前自作主张带回府上去的那位甄婉仪。”
宜德听后故作惊讶之态,忙端端的打量了面前的人儿一番,又拍拍甄暄懿的手道:“瞧我真是眼拙了,竟不识得这天姿般的美人就是我那妹妹。”说罢又瞧了瞧她道:“到底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身海棠穿花蛱蝶的衣裳衬的妹妹愈发娇艳,也难怪本宫识不出了。还叫妹妹莫怪我才是。”
甄暄懿婉笑垂目行了常礼道:“臣妾不敢。”说着宜德又看向皇帝:“皇上,臣妾所知甄婉仪不仅生的好,才情亦不在话下,舞姿更是惊为天人,宛如天女之风。今日美景非常,何不叫甄婉仪一舞,也叫在座看个鲜头。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皇帝默了一会,饮了一盏酒后目光清冷的投向甄暄懿,淡然道:“不必拘谨,随性一舞即可。”
此刻的甄暄懿恰如案板上的鱼肉,每一刻都能感受到四周迎上来的目光,艳羡、妒忌、冷嘲热讽犹如暗涌一般朝她袭来。她终于明白宜德叫柳月带话中的隐意。这下,她在无息之间便被别人推向了众矢之的。圣命难违,甄暄懿低垂着眉眼,温婉回道:“臣妾遵旨。”
此时,太后旧疾发作,阵咳不止,来人取了糖梨水,方饮了两口才缓了些,太后抚着胸口顺着气道:“哀家前些日子寻了一妙音才子,箫曲吹得极好,叫他上来为甄婉仪伴曲吧。”宫人应后,便从湖舟上请了那才子上来。
甄暄懿抬头一瞧,只见那人蓝衣缥缈,目朗星光,唇角勾勒一抹温润。他随在宫人身后,恭谦有礼的向皇上太后行了礼。甄暄懿有些吃惊,这眼前的翩翩佳公子正是那日福承殿相遇的男子。
竟然是他?!
竟然是他?!
皇帝剑眉一皱,神色闪过一丝狐疑:“你方才说你叫齐逸?”
男子合袖眉目低沉道:“回皇上,正是。”
“你……一直叫这个名?”皇帝又问。
齐逸点点头道:“打一出生,草民便叫齐逸。”
太后心头正欢喜,急催了起来。皇帝也不再问,独自饮了一盏酒。
齐逸转身,恭恭敬敬的朝甄暄懿行了礼,又转过身去不再瞧她。
他不认识她了?
齐逸抬手,闭目从容。一曲悠扬从唇间传出。像是潺潺叮咚的山间溪水,好似春日里梨花满枝头洋溢出一股子沁人的芬芳。
甄暄懿合着缠绵乐音,素手轻弯,巧足微抬。眉目间风华流转,一番柔情百态。淡紫色的裙裾随着步子卷起一阵海棠淡香,
待到一曲终一舞毕,众人仿佛还停留在那场风华婀娜的惊艳之中。就连宜德也不禁感叹一番,纵然席间人如何美拟这般风姿佳人,却独独只有皇帝一人沉默不言,不为所动。
宜德笑道:“甄婉仪可还让皇上满意?话说回来这甄婉仪着实是个妙人。皇上即得了妙人,何不赏些什么来以示皇恩。”
皇帝并不理会宜德的话,一双眼只冷漠的看着甄暄懿。众人察觉出异样,一个个都静悄悄的不敢作声。
“你以后不要再跳了,朕不喜欢这种。”皇帝说的很平淡,脸上一点可察觉到的神情都没有。当真好似一座万年孤立的冰山,长年冰雪难溶。
甄暄懿低着头,两颊还残留着方才跳舞时的红晕,娇艳丽人:“臣妾遵旨。”
气氛愈发的尴尬起来,宜德眼看现下形势不对,端起酒杯向皇帝笑道:“怎么?皇上觉得甄婉仪跳的不好?那便让甄婉仪跳一支新的来,总归有皇上喜欢的。”说着又看着甄暄懿道:“甄婉仪,跳一段你最拿手的献给皇上。”
“朕说了,以后不要再跳了。”皇帝的语气变得有些硬,还带着许些厌烦。宜德自知吃了一碗闭门羹,脸上挂不住。干笑着饮尽杯中的酒,能让她如此狼狈的人天下间只有这个高高在上,藐视万里层云的皇帝了。他的阴晴不定是她最反感的地方。
“皇上这是怎么了?哀家倒瞧着甄婉仪跳的不错,皇上怎得就不喜欢了?”太后道。
太后方说完,皇帝便起身向太后行礼:“儿臣有些累,恐不能陪母后了。儿臣先行告退。”说罢皇帝一行便离开了。
看着皇帝一脸冷漠不悦的离开,甄暄懿冷干干的站在那里,任受四处的非议冷讽。太后也不忍心甄暄懿,笑着替她打了圆场:“你坐着吧。也不知道皇帝今是怎么了,暂不去管他!甄婉仪的舞,哀家觉着甚好。赏!”
甄暄懿抿笑着谢了太后,心里头明明白白知道这是太后顾及她的颜面而为。故而一想,心里头暖了不少。
而后的几日里,甄暄懿再也没见过皇帝,崇明宫的侍从无故缘由添了大半,除了薛妙簪来瞧过她以外便无任何人踏足。崇明宫一下次陷入一片冷淡光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