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拿起案几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嘲讽一笑，才开口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应该懂得，行了，下去吧。”
吴姬的丫鬟绿衣快步上前扶她起来，吴姬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看了一眼皇后，转身离去。
皇后像那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依旧谈笑风生，下面的楚氏暗暗观察，低头不语。
皇后有些不耐烦的看向舒妃和楚氏，早前被慕挽和吴姬一闹，现下这朝霞宫的气氛也有点压抑，她摆手道，“今日本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后宫添了位新人，你们互相认识一下，现如今也都知道了，散了吧。”
舒妃和楚氏齐齐起身，盈盈一拜，恭敬道，“臣妾告退。”
她俩并肩走出挽月殿，只怕是各怀心思。
出了朝霞宫的时候天空已飘起了雪花。早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舒妃望了一眼跪在殿外的慕挽，笑而不语，柳眉一挑，对这旁边楚氏率先开口道，“看这天，一会好一会坏的，回去也是无事，妹妹去姐姐那坐坐吧。”
楚氏点点头，道了声“好。”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舒妃和楚氏便到了流盈殿，侍女青蓝连忙走了出来，接过舒妃和楚氏身上的披风，手脚麻利的拿过软座，显得尤为熟练，两人便坐在暖炉边下取暖。
舒妃给楚氏倒了一杯茶，开口道，“如今后宫有添了位新人，妹妹对这位月妃怎么看？”
楚氏接过茶，微微一愣，继而一笑道，“姐姐说笑了，妹妹能怎么看，这后宫也有些年头没添新人了，也该是热闹起来了。”
舒妃抿了一口茶道，“妹妹可听说了，月妃的宫殿名可是皇上起的，更是皇上亲自提的笔。”
楚氏点头，“妹妹有所耳闻，这月妃是和亲公主，东凌和皇朝为交百年之好，皇上做做样子也是应该的。”
舒妃眼眸看向远处，却对楚氏道，“妹妹怎知皇上就是做做样子？”
楚氏听后，莞尔一笑，柔声道，“这只是妹妹的猜测，皇上的心思妹妹可猜不得，也不敢猜，咱们进宫也有三四个年头了，可皇上宠爱一个人有谁超过半年之久的，当然，她吴姬除外。虽说这月妃长得倾国倾城，但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姐姐应该懂得。”末了，她又道了句，“况且，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舒妃转眸看向楚氏，眼中带着丝丝温柔，笑道，“妹妹自小便是心思细腻之人，凡事看的透彻，倒是姐姐愚钝了。”
楚氏伸手握住了舒妃的手，拍了拍安慰道，“妹妹知道姐姐心中所想，如今又来了个争宠的，姐姐心里难免不好受。再看今日皇后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整治月妃，更是给咱们提个醒，在这后宫中还是她最大，让咱们夹起尾巴做人。”
舒妃点头，反握楚氏的手，轻声道，“宫里的人都以为，咱们是进了宫因为性情相投，才交好的。其实不然，他们不知咱俩是从小就相识，这说来也是缘分，竟有朝一日一同选在了帝王侧，这些年也亏了咱们姐妹暗中互相帮衬，不然你以为就凭咱俩的一己之力能斗过皇后么。”
楚氏眼神飘向远方，声音也染上些冷意，“这些年，皇后没少给咱们使绊子，吴姬深的皇上宠爱，这些年可谓是把她保护的滴水不漏，今日是她吴姬自己撞在了口上，怨不得别人，否则皇后不敢明面上对她动手，倒是咱们，明里暗里的，如果不小心点，丧命也是可能的。”
舒妃冷哼一声，不屑道，“不过是依仗家里的势利，伺候皇上多了几年，便自持清高，以为谁都怕她似的。”
楚氏捏了捏舒妃的手，轻喝道，“姐姐怎么还是这性子，你在妹妹面前如此也就罢了，倒是在他人面前也如此，被人抓了把柄，这可如何是好。”
舒妃柔柔一笑，难得漏出小女儿家的姿态，道，“罢了，罢了，我这性子多磨几年也就好了，心里藏不住话，你又不是不知。”而后，她又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当年皇后的孩子是怎么没得？”
楚氏看了一眼舒妃，低下头，藏住了眼里的情绪，平淡的语气得让人听不出任何不妥，“姐姐都不知道，妹妹怎可能知道，再说，这事已经成了宫里的禁忌，当年皇后小产后，坐在床上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最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醒来后性情也变了，而且只字未提，此事皇上也下了令，不许任何人再提起。虽说皇上这些年都不曾踏入皇后那，可吃穿用度从未少过她的。”
舒妃噗嗤一笑，幸灾乐祸道，“当年叱咤风云的她，从未料到会有这样一天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的时候吧，如今她也老了，皇上肯定不会去她那了，真是活该。”
楚氏柔柔一笑，见舒妃这模样，终是未多言语一句。只是道了句，“如今也快用午膳了，妹妹就先回去了。”
舒妃点点头，并未过多挽留楚氏，只把她送到门口，目送她走出了流盈殿。
这雪越下越大，楚氏走在后花园的路上，心思越发的深沉，她旁边的侍女晴儿看了楚氏一眼，愤愤不平道，“娘娘，这舒妃也太自以为是了，如果这些年没有您，她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在这后宫活下来。”
楚氏目测着前方，看也未看晴儿，冷冽的声音跟刚才的她判若两人，“这话不是你该说的，如果说，这些年没有舒妃，你以为我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吗？且我在后宫无权无势，名分也只是个姬妾，如果不靠舒妃，我该靠谁？”
晴儿撇撇嘴，不满道，“那舒妃本就是个没头脑的，只不过家里的势力大些，等有朝一日…”
“住嘴”楚氏一声厉喝，“我看你也是个没脑子的，什么话都敢说，舒妃家里势力大，这也是她的资本，你要明白，咱们现在要隐忍，更何况，现在还来了个月妃，你以为那月妃也是个省油的灯吗？”
楚氏冷眸看向远方，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温柔一笑道，“你以为宫里的人都如此简单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