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郡主的身体怎么样了,我和妹妹过来看看。”用过早膳,云曦在丫鬟的伺候下用香汤漱了口,刚要出门走走,门外一个身着天水碧含春罗的锦衣少年大步走进来。
少年眉眼与阮氏有三分相似,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发挽至顶心,用一个小巧的玉冠箍着,腰间挑金线腰带上系着一个八宝攒珠垂璎珞的碧色玉佩,玉佩水头十足,行走间仿若有清泉在内涌动。云曦眼神微眯,依稀记得这个玉佩好像是原主父亲的遗物,一直在库房里锁着的,没想到竟然到了阮氏侄子阮言的身上,还这么堂而皇之的戴在身上四处走动,真是好大的胆子!
“郡主起来了?身子可感觉好一些?”阮言身后长相娇柔的小姑娘走近几步,看着云曦,笑问道,语气亲昵。
小姑娘跟阮氏无论脸型还是眉眼,都足有五六分相像,只是身量不足,少了几分柔媚,多了一些娇憨,正是阮氏的侄女阮瑶。
阮瑶穿一身桃红色镶粉领挑金线刻宝象暗花纹绫袄裙衫,脚上踏一双掐金挖云红玉羊皮小绣靴,两只胳膊上带着赤金嵌琉璃的臂钏,腕子上一对金镶彩鸳对珠手镯,脖子上一个赤金嵌翡翠项圈,头上一对纤巧的鎏金蝶戏花发簪,两朵梅花用整块的血玉雕琢而成,只这两朵花就价值不菲。
云曦暗自咬牙,这阮瑶从头到脚哪一件都是宫里的给原主的赏赐,或者是原主娘亲的陪嫁之物。这阮瑶不过是一个姨娘家客居在镇国公府的亲戚,说白了和袁小梅的身份一般,都是借着府里奴才的光才进的镇国公府,身份也不过是个奴才,竟然如此招摇!抢了原主的东西不说,穿的比她这个正儿八经的郡主还要富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阮瑶是郡主,自己是奴才呢!
看了阮言阮瑶的打扮,云曦心里更加坚定,必须早点进宫,让太后给自己做主,赐下几个嬷嬷和宫人下来,把府里这些分不清尊卑,养尊处优的东西们给清理出去。
不过,她前世身为文博侯府的庶女时,已经习惯了隐忍,更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虽然心里恼的要命,面上却分毫不显,笑着拉阮瑶的手:“瑶姐姐和言哥哥来啦,我身体没事了,咱们出去玩吧。”
“不行,等姨娘先让王大夫给你看看身子,要是没问题的话,你在和言儿、瑶儿出去玩好不好?”阮氏拉住云曦,温温柔柔的哄道。
云曦皱着眉头看看阮氏,再瞅瞅外面,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纠结半晌:“好吧,但是你得让王大夫快一些,不要耽误了我出去玩。”
“好,姨娘让王大夫快一些。”阮氏笑着拉着云曦坐在椅子上,看身后的丫鬟一眼。
丫鬟很有眼力劲的出去请王大夫。
这几天王大夫随时要给云曦看诊,为了方便,就住在了云曦院子外的客房里,随叫随到。丫鬟出去不一会,王大夫就跟着丫鬟走了进来。
“王大夫你给郡主好好看看,瞅瞅郡主的身子是否大好了。郡主年纪小,前两天又落水受了寒,别落下什么病根才行。”阮氏站在云曦一旁,看着王大夫一脸关切道。
王大夫眼神微闪,他是走的二夫人的路子,才谋到了镇国公府府医的差事,也明白府里面真正当家做主的就是这个二夫人,平时在府里面他就负责给二夫人和郡主看诊,旁人的不用他管,差事极其清闲,聘金又高,故此对二夫人比待父母还要恭谨感激,一向对二夫人言听计从,是二夫人的心腹,二人之间也早有了默契。
此时一听二夫人的话头,就猜出了二夫人的意思。
伸手给云曦摸一下脉,略沉吟一下,面有难色:“郡主年纪还小,体内阳火不足,阴气虚盛,本就易招寒邪入体,加之前两日落水,寒气困于体内不能散发于表,实乃寒邪囤积之象……在下没有十分把握,只能勉力一试,祛邪固本,或可有效。”
阮氏一脸紧张:“有这么严重?那就劳你多费心了,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库里没有的话就到账房上拿了钱出去买,千万不要吝惜银子,给郡主调理好身子要紧。”
“二夫人放心,在下一定尽力。”王大夫拱拱手,一脸诚恳。
云曦皱皱眉,别以为她年纪小听不出来,这王大夫的意思,自己八成会落下病根了?这话糊弄旁人还可以,糊弄她却是不行。
前世时她察觉嫡母勾结府医用药害那些姨娘和庶子庶女后,生怕哪一天嫡母会害到她头上,因此偷偷的研读医书,以帮府里人熬药的名义偷偷的学习辨识汤药里面的药材,甚至亲自品尝这些药草。
经年累月下来,她不敢说自己会了医术,但一些普通的药理和药性她却是识的的,相应的,对人身体的调理也有了几分认知。
原主做为镇国公府的独苗,从小就被养的极好,身体很少生病。镇国公府又是武将世家,老镇国公对云曦虽然疼爱,却也知道有个好身体的重要性,从云曦会走路,就开始教她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后来老镇国公去世,留了那些心腹督促着云曦每天锻炼,直到一年前那些心腹全都被赶出府,加上奶娘和阮氏的有意引导,云曦才渐渐松懈下来,不再练武。
即使这样,云曦的身体底子也比旁人好上许多,岂会因为一场落水就落下病根!这王大夫还真是能胡说八道!不过是借机和阮氏一起多坑骗一些府里的银子!
听阮氏最后提到了银子,云曦也没往别的地方多想,装出不耐烦的样子挥挥手:“看也看了,我要出去玩了。”跳下椅子拉着阮瑶就往外走。香云香雪两个大丫鬟忙在后面跟着。
王大夫看一眼阮氏,行个礼,躬着身退下。
望着云曦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阮氏眼中划过一抹凉意,抚抚袖子,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