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都是大忙人,见面实属难得,况且,他头一次主动相邀,请她到新居做客,宋锦时自是想要待久一点。但经纪人的电话来了一个有一个,催她赶十一点整的通告。毫无办法,她是工作奴,只好匆匆作别。
祁颂唐贴心地将她送上了经纪人的车,回到楼上时,烟瘾又犯,觉得胸口憋闷地难受,需要香烟来麻痹一下心脏。瞄了眼尽头的窗口处,那里摆放着一只绿色的敞口垃圾箱,他走过去,取出烟和打火机,眯着眸子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时,却想起了回忆双眉蹙起立出的“川”字,他大约是被她施了咒语了,想着想着竟然全然没有了吞云吐雾的兴致。一把将几近完好的烟扔进筒里,转身,敲响了回忆的房间门。
“又怎么了?”她正在给新设计的漫画人物上色,是个精细活。他这一敲门,害她险些就功亏一篑,故而回忆十分懊恼。
随着开门的响动,祁颂唐瞥见一双白净的玉足,别转目光,他看都没有看她的正脸就回到了对门:“把鞋子穿上,过来洗杯子。”进门的瞬间,心中已有了计较,在奴役她的一周时间里,得给她下一条禁令,不论冬夏,都不能光脚走路。
回忆低骂一句,收好手绘本后随后就到。看到矮脚茶几上一滴未少的两杯咖啡,她踢了踢沙发脚问:“宋锦时来干什么?”
“我请她来做客。”祁颂唐划动着手机头都不抬,“你只需要把你分内的事情做好就行。”
阴晴不定的家伙,回忆恨恨地吐出一句,一手端起一只青花瓷杯。马马虎虎地清洗完后,她又原样端回来递到他的眼睛晃了晃:“好了吧?”她生气地瞪着祁颂唐,要是他再用这种态度来对她,她就要发飙了。
祁颂唐放下手机,将杯子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没有原先的干净,”他抬起眼眸,刚好看到她鼻翼两侧五颜六色的油彩,沾染在脸上显得尤为滑稽,从鼻子里哼哧出两声笑,他站起来,说道:“你的脸也没有原先的干净了。”
回忆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用手去摸,靠近鼻头的脸颊上确实有凸起的一块块,用指甲盖抠下一看,都是颜料,已经干结成了粉末。拿起凳子上他落下的手机,用自拍相机充当镜子细细地查看,被涂上油彩的地块还不小,仅仅用手哪里清理地掉。她郁闷地侧过脸,左看右看。
祁颂唐从卫生间拿了一块过水的毛巾,俯下身靠近她。
“你干嘛?”
回忆紧张地往后闪了闪,被他一把按住:“别想多了,帮你擦掉而已。话说回来,你在屋里搞什么名堂,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此时此刻,为了出一口恶气,她决计不能承认是在偷偷地设计祁颂唐的Q版形象,声音放大几倍为自己壮胆说:“一个漫画家能在屋子里干什么,当然是进行伟大而神圣的创作了!”
“啧啧,”祁颂唐的动作加重了一些,惹得回忆吃痛,“在你的脸上进行创作,我前所未闻。”
“那你呢,你又在屋子里和宋锦时做什么?”回忆用手挡了挡被他弄痛的地方,不禁问道。
“你想要知道吗?”他把毛巾甩给她,兀自坐了下来,“我在和她商量如何和你离婚,再和她破镜重圆。”
回忆不信,可他的眼神里是冰冷,是不容置疑。脑子空白了半晌,她忆起昨日的甜蜜,和自己说,对,开玩笑而已,一把挨到他的身旁,浅笑着说:“做负心汉一次就够了啊,你再来一次我可承受不住。”
“你猜的真准,宝贝,”祁颂唐附在她的耳边,“我要再负你一次了。”在书房里转了一圈,他拿来一份离婚协议书,轻放在她的膝盖上,“签了字你就自由了,为期一周的免费劳务也就自动失效。”
回忆捏在手里,盯着下方他已然签好的名字,是刚劲有力的正楷字体。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站了起来,问:“祁颂唐,所以,你在玩我吗?”
“玩这个词说的太重,”祁颂唐走到窗口,说,“我就是觉得厌倦了,追了你这么久,你一句不肯原谅就把我打回原点。哦对了,你记不记得我问过你,为了救迟正天你可以不惜一切吗,迟回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选择了迟正天,那我们就只能说再见了。”
不是虚幻,她的预感都是真的,再一次,她被耍的团团转。回忆冷冷地哼笑道:“祁颂唐,算你狠。”
三两步冲回自己的房间,把书桌正中间的抽屉里保藏完好的结婚证取了出来。又跑回去,当着他的面把证书撕得粉碎,一并撕毁的还有离婚协议书。“祁颂唐,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弱小任你欺负的迟回忆吗?”她愤愤地盯着他,似要将他穿凿出一个洞来,“告诉你,这口头上的婚我离,法律层面的我绝不答应,你和宋锦时也休想在一起污我的眼。你跟她说,她要是敢当小三,我就让她得到小三应有的待遇!”
祁颂唐望着满天的白色碎纸,像是蝴蝶,蹁跹起舞,有几只落到了他的头发上。他抬手将其摘下,看着她竟是欢笑。他的女孩,蜕变地很坚强。
“哦,作为赡养费,把我们的结婚戒指给我!”回忆突然摊手问他,“就是那对绕着金线,丑不拉几的戒指。”当初因为嫌婚戒不好看,就和祁颂唐的一起放在了柜子的抽屉里,她想,现在也一定还在他那里。
“你要戒指做什么?”祁颂唐不由疑惑。
“拿去当二手的当掉变现。”回忆回答地很直白,是他不仁在先,不能怪她。
祁颂唐错愕地一笑,这种鬼灵精怪的坏主意也就她能想出来。沉郁的心情顿消一半,他说:“正好,我也不想留着过去的回忆,要不带我一起?”
“好,去就去!”他的话一语双关,让回忆彻底失去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