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颂唐被她的大惊小怪吼得几乎耳聋,他不耐地点了点头以表确认。接下来,还没等她的一连串疑问抛出,他先以一句“我回去工作了”结束谈话。
回忆一头挣扎在雾水里百思不得其解,禁不住好奇心向陈立要答案,他只是含糊不清地说:“可能是家里的原因吧,家里人希望他从商。”
听到此番猜测,她不得不再次回到自身找原因,会不会,他辞职的决定又和她有关。祁颂唐,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欠你的太多太多,终其一生也无法还清。
为了洞悉真相,傍晚时,回忆提前五分钟翘班,来到内分泌科的住院部进行围追堵截。等到祁颂唐的声音一响起,她就从一排长椅上警觉地跳起:“我找你有事。”只是,待看清楚时,站在对面的人生生地吓得她后退一步,她好像拦错了人,更糟糕的是,这个还是说不上熟悉的陌生人,是内分泌科的主任,她在他的同事聚餐上见过。回忆窘然无措地垂下头。
这位已升任主任多年的中年男子一贯地好记性,见到回忆一眼就认了出来,把头转向一边的祁颂唐,他说:“找你的吧,颂唐。”
祁颂唐正皱眉看着回忆,听到有人叫他便微微欠身,对着中年男子说道:“让您见笑了,主任,她一向都这么冒失。”
“没事,正好互补嘛,你太过沉闷,身旁是要有个活泼点的人。”中年男子的目光在回忆和祁颂唐之间逡巡,“好了,不妨碍你们,我先走一步了。”
他脚步刚转了个方向,又回过来,笑着拍了拍祁颂唐的肩头,说:“关于工作的事,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医生这条路是艰难,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我会的。”祁颂唐留给对方一个淡而微苦的笑容,转过头来,他问,“找我有什么事?”
回忆紧咬着下唇,顿了顿后鼓起勇气问他:“辞职不干医生这一行是不是也是条件之一?”
祁颂唐未知可否,踱步往楼梯口走去。
“你还没回答我呢?”回忆紧紧跟上,心底冒然生出一种不得到答案不肯罢休的毅力,眼看着他都走出医院门口,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拖住了他的衣角。
路上已经有好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里,祁颂唐回过身,终于给出她想要的回答。
回忆紧紧地抿着薄唇,神情沮丧似是要哭。仰了仰头强忍回去,她问:“你为了我放弃医生的职业值得吗?”
“值得。”
沉默,良久的沉默。回忆握紧拳头,一把扎进他的怀里,泪眼婆娑着低喃:“对不起,祁颂唐,我当初不应该那样做,如果知道你要放弃你的职业,打死我我都不会的……”
眼泪鼻涕止不住地留下来,很快浸湿了他的白衬衫,祁颂唐感到胸前的一片凉意,也是哭笑不得。笑她终于能够坦承地面对自己的心,难过的是他的衣服上沾染了鼻涕。他抓住回忆的肩头将她扶正,说:“好了,鼻涕虫,我知道了。”
回忆看着他,立时破涕为笑,又要用手去擦眼睛。
上午还提醒过,这会儿就忘到十万八千里外了。祁颂唐一把拍掉她的脏手,抽出纸巾细致地替她拭去泪痕。
可永远有人不让这多灾多难的夫妻俩得到安生。
“颂唐。”树荫下,宋锦时带着墨镜,又一次煞了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