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功夫,就听到下面传来孙光亮那咋咋呼呼的声音,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人还不少,听着动静挺大的。
沈贺皱了皱眉,冲着王超道:“下面怎么了?吵吵八火的。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师父。”王超答应一声,起身到下面去瞧个究竟。
没一会儿,王超就拎着两个食盒上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孙光亮、白嵩,以及宋天宝和他手底下的那一帮徒弟。
这些人手上个个拎着食盒,根子和柱子还抱着两箱酒,上来之后就嚷嚷着道:“快点支个架子,咱们开涮!今儿晚上,不醉不归!”
沈贺闻言,皱了皱眉,心道:这孩子怎么虎了吧唧的呢?
宋天宝也感觉柱子不抓面子,不是提醒过他消停点吗?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呢?
这时沈贺迎面走过来,宋天宝和孙光亮等人连忙叫道:“师父!”
根子和柱子这时候也瞧着沈贺了,吓的差点没把怀里抱的酒给扔了,颤颤地说道:“师爷,您在这儿啊?”
沈贺冷哼一声,道:“我在这儿,碍着你们欢腾了?”
柱子连忙摆手,道:“没,没有,哪能呢!师爷您在这儿,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对了师爷,您这段时间怎么没去店里啊?我们师兄弟几个和师父,都巴着你去教我们手艺呢!”
柱子附和道:“就是啊师父,您这几天没来,我们可都想着念着您呢。今儿在这儿遇着了,咱们可一定得喝个痛快!这样,你们先吃着,我再出去搬两箱二锅头!”
说着,柱子就想开溜。
沈贺扬声道:“慢着!”
柱子回过身,讪讪地陪着笑,道:“师爷,您不喜欢喝二锅头啊?”
“我喝你个大脑袋!”沈贺没好气地骂道。
沈贺走到宋天宝面前,道:“宋天宝,你这大师兄当的,可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他们几个年轻不懂事,你三十多岁的人了,就没想着约束他们一下,要他们以事业为重?”
宋天宝苦着脸,道:“师父,这不是师弟们说你来了,又给我们收了两个师弟、师妹,这不是喜事吗?再说了,我也很久没见着师父了,心里也一直记挂着你。反正钱也不是一下就赚来的,这几个小子都大半个月没休息了,趁着今儿个的喜庆,权当给他们放个假了。”
沈贺听宋天宝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对他们太苛刻了,讪讪地道:“该放假就放假,怎么还权当呢?这么大人了,做事不动点脑子!”
宋天宝被沈贺劈头盖脸的这么一顿骂,也消停了,低着头不说话。
“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给你们立立规矩,总是这么散养着,成何体统?”沈贺冲着众人说道:“把手里的东西都找地方放着,等我说完再弄!”
见沈贺板着张脸,宋天宝、孙光亮也都收敛了些,乖乖地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旁,老实巴交地听沈贺说话。
“宋天宝,你是我门下大弟子,尽管你现在只是一个厨子,但既入了我的道门,也要扛起你肩上的责任!”
宋天宝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沈贺,又看了看孙光亮,问道:“师父啊,你说的‘道门’,是什么门啊?还是说,你原本是个道士?”
柱子和根子他们也跟着问道:“师爷,您这玩笑开的有些大吧?您要是道士,那我们不就成了一帮小道士了?”
沈贺没有理会他们,冲着宋天宝道:“做好你的菜就是,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其中的玄机。”
宋天宝“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在他心中,沈贺从来就不是一般人,和这等高人相交,言多必失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孙光亮!”沈贺看向了孙光亮,道:“你大师兄不在门内,你便是他们的长兄。你自己不思修行也就罢了,怎么还带着师弟出去混吃混喝呢?回去把你吃白食的钱给我补回去,少一个子儿我都能打断你的腿!”
“是,师父。”孙光亮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沈贺正色道:“咱们玄黄阁,自我初创,你们师兄弟几个,便是自我之下的第一代弟子。修行一道,本就是逆天改命,不进即死之道,你们若想着在我门下混日子,以后这一条小命,可没谁保得了。”
沈贺说的话,他想让谁听着,就让谁听着,便是柱子等人都在,他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顾忌。
王超、白嵩他们四个,自打跟随沈贺修行,除了早晚回下家之后,一直都在健身房内修行,没见过其他的修行者,也没经历过什么危险,除了对沈贺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之外,他们对这“玄黄阁”并没有多大的关注度。
但孙光亮不同,他可是见识过悠悠姐发狂的样子,而且至今他都不知道悠悠姐去哪了,这也是横在他心底的一个结。
是以沈贺这么一说,孙光亮才意识到,他以后的道路,还艰辛着呢,当即收敛了轻视之心。
“师父,我会引以为鉴的。以后也会督促师弟师妹们修行,不再带着他们胡作非为。”孙光亮说道。
沈贺冷哼一声,道:“你们的师父我,虽然没有给你们留下太多的帮手,但仇家绝对不少。他们想奈何我是没有可能了,不过我相信,等你们行走江湖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帮我好好‘关照’你们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白嵩问道:“师父,你在外面真的有很多仇家啊?”
沈贺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这段时间我出去干什么了?”
“给我们找仇家去了?”白嵩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贺咧嘴一笑,道:“聪明!”
白嵩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他头一次不希望自己这么聪明。
“修士的世界,强者为王,弱者为仆,一切全凭自身实力说话。我??你们铺的路,没人会在意。你们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也全在于你们自己。是傲视群雄,还是沦为蝼蚁,全在你们一念之间!”沈贺环视他的六位弟子,淡淡地说道。
宋天宝虽然听的不是很明白,隐隐也感觉到,今后自己的生活,未必会是整日围着炉灶,是以也是一阵的热血沸腾。
王超最先适应,朗声道:“师父,我们既然拜你为师,自然也明白,我们走上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既然你说今后的道路全在于我们怎么走,我们几个,自然也不会坠了你的名头!”
沈贺对王超的反应很满意,道:“你能有此觉悟,也不枉我待你一场。”
柱子和根子等人瞧着沈贺他们“嗡嗡”说了一堆,也没听个明白,不耐烦地叫道:“我说师爷,咱们还吃不吃啊?您老总不能把我们哥几个晾在这儿吧?”
沈贺回过身,瞧了他一眼,吓的柱子脑袋一缩,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
“你给我过来,我看看你的面相!”沈贺怎么也没有想到,柱子身上竟然有世家血脉,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个意外的收获!
柱子听到沈贺的话,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师爷,我就这么一说,您可千万别生气。”
沈贺道:“别说废话,站好别动!”
“哦。”柱子应了一声,站在沈贺面前,就这么被他盯着,心底一阵的毛骨悚然。
沈贺瞧着柱子的面相,心底不断地推演,直接将柱子的祖宗八十代都给推算出来了,没曾想,这柱子,竟然是赵郡李家的后人,而且还是嫡系!
柱子的大名叫“李二柱”,名字都起成这样,可见他这一支没落的程度。
“柱子,你对于你们家,还有什么了解?”沈贺问道。
柱子道:“我们家有什么好了解的?我爹妈四十多岁才把我剩下,怕我命不好,给我起了个贱命,说是为了好养活。至于其他的,好像我们家老头临死前告诉我,让我一定不能断了香火,怎么都得生个儿子。”
沈贺问道:“他没告诉你原因吗?”
柱子道:“老辈封建思想,重男轻女呗,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贺点点头,心道:看来他们的确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根据沈贺的推算,赵郡李家在唐朝末期就已经没落了,成为三流家族,苟延残喘到宋朝,被打压的更加厉害,天下门阀之中,已经不存在“七宗五姓”这个概念。
而让赵郡李家分崩离析的,则是因为内部纷争。身为嫡系的李家人反而被旁系给灭掉,李二柱的先祖也是命大,这才躲过一劫,将香火延续到现在。
“你家老爷子让你一定生个儿子延续香火,是不想赵郡李氏这一门绝了后。他没有告诉你原因,只怕是他自己也忘了他的来历。李二柱,现在我问你,你想不想弄清楚你的来历?”
李二柱有些懵,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就我还有来历?师爷,你要是想收拾我,也不能弄这招啊。”
沈贺一巴掌抽过去,道:“给我正经点!”
李二柱被沈贺这一巴掌抽的老实多了,讪讪地说道:“师爷您有话好好说,能不动手,尽量还是不用动手的好。”
沈贺再度问道:“我问你……”
“想!”李二柱不等沈贺把话说完,就抢着道:“我想知道我的来历,师爷您知道就快点告诉我吧!”
“尼玛的!”沈贺暗骂了一声,正色道:“你的祖上,是声名显赫的李家。自秦朝起,便是名门望族,发展到唐朝,便是皇上都巴不得和你们家做亲戚!”
李二柱傻乎乎地问道:“原来我们家祖上还不是皇上啊?我一直以为的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后代呢!”
沈贺白了他一眼,道:“李世民的那个李,也就是过了把皇帝瘾,在你们赵郡的那个李面前,不过是个暴发户罢了!”
李二柱两眼放光,道:“真的?”
沈贺点点头,道:“我有必要骗你吗?”
李二柱一脸的得意,道:“我们家祖上这么牛B啊?嘿嘿,根子,你们家老祖坟,有我们家这么厉害吗?”
根子白了他一眼,道:“再厉害你现在不跟我一样,都是个厨子吗?牛B啥啊?”
李二柱不搭理脸上写着“羡慕嫉妒恨”的根子,冲着沈贺道:“师爷,我祖上的那些老白毛那么牛B,到我这一辈怎么混成这吊样了?”
沈贺道:“命里如此,你怨得了谁?”
“哦。”李二柱应了一声,随即又向沈贺问道:“师爷,你既然知道我的来历,那你给我说说,我这辈子还有没有重振家风的那一天啊?”
“你想重振家风?”沈贺反问道。
李二柱挠了挠后脑勺,道:“以后不知道八辈祖宗是谁,也就没想过那些事儿。有一天过一天,以后讨个媳妇生个娃,也算对得起老爷子带我来人世上走这一遭。现在听师爷您一说,我祖上那么风光,连皇帝都想跟我们家套近乎,我也知道我这辈子算是混不到那程度了,但以后说给我们家娃听,总是能吹吹牛嘛。”
沈贺笑道:“吹牛干嘛?你要是真有这份魄力,我便帮你重振家风,让你赵郡李氏,重现辉煌,又有何难?”
“我靠,师爷你拿我开涮呢?”李二柱一脸的不相信,道:“就我师父现在牛成这样,在那些开宝马做奔驰的富二代眼里,不还就一厨子吗?我也不求多,能混到我师父那个水准,就对得起老爷子了!”
沈贺一脚踹他屁股上,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看不起你师父也就罢了,连你师爷我都看不起是不是?”
李二柱被沈贺踢个猝不及防,赶忙护着屁股跳起来,边跳边道:“师爷,我哪有看不起你啊?只是任重道远啊,我哪敢想那么远?”
沈贺大声道:“现在你就给我想,只要你能想得到,老子就保管给你实现!奶奶的,不给你们动点真格的,你们还真以为老子就是一厨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