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出现了这么个小丫头,扇子公子气的胸脯起伏不定。
说着,冲着身后戳着的一排公子哥们一挥手,大声地命令道:
“哥儿几个,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
话还没说完,这货又一次又被噎住了。
不过这次噎住他的不是包子,而是拳头。
看上去,这一拳的力道可是真不小哇,只听见扇子公子“啊——”的一声怪叫,整个人就向后倒飞出去。
再看眼前一直胆小却懦,低头不语的布衣男子刚刚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那小丫头身上,迅速抡起拳头,对着扇子公子的脸狠狠滴糊了一大拳。
这布衣少年正保持着冲拳的姿势,呆愣愣地瞪着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那右手连拳头都还没来得及收回,显然这一拳也是拼了半条命。
随着那扇子公子的向后一倒飞,身后围观的诸位瞧好戏的看客们,瞬间如同打了鸡血。
先是爆发了一阵变调的惊呼,随后暴怒群起,向女子和布衣少年狼奔而来。
看到这个场景,蓝衣女子一惊,瞪着大眼睛,右手中快速抓了几个包子,大叫道:
“包子来了!小心!”
说着对准眼前马上扑过来的几张人脸,猛地把包子砸了过去。
还不忘猫下腰,伶俐地一把抄起地上半蹲着的布衣少年,扯着他的胳膊就向巷子外面跑去。
转身之前,还费力地把装着包子的纸袋子猛地一个倒拎,纸袋子里面的包子就稀里哗啦倒了一地。
随后向着身后猛地挥了一下胳膊“嗖——”地一声,装包子的纸袋子也被她扔了出去。
一拎裙角,甩开蹄子拽着少年开始狂奔。
身后,大批的富家公子在扇子公子的号令下不开眼地往前奔。
那架势根本就不注意脚下被扔了一地的肉包子。
一脚踩上油腻的肉包子,就像踩了香蕉皮一样,一个脚步不稳,身体失衡就栽倒了地上。
一个倒地爬不起来,伸着手拉扯其他人。
无形中也绊倒了身边站着的别人。
于是,一大群人在那里就像被砸了保龄球的一堆瓶子一样,“稀里哗啦”地跌成一片,顿时惨叫声声声入耳。
所有倒在地上人都像一只只蠕动的生物一样,十分费力地挣扎着,却怎么也起不来。
地上的肉包子被踩烂了,涂了一地滑腻腻的汤汁和肉馅。
在地上鹤立鸡群般站着的,就只剩下扇子公子一个人。
只见他颤抖着身体,两只手提着华贵的衣摆,脏兮兮的衣袖迎风招摇。
遥望着近在咫尺的布衣少年和蓝衣丫头远去的背影,却只能留他自己站在一地包子馅上毫无风度地跳脚大骂。
……
这边身材娇小的蓝衣女子伶俐地拉着布衣少年慌不择路地拐出巷子口,在大街上一路狂奔,横冲直撞。
一口气直接跑到城东的闹市区,才停下脚步来,单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粗气。
等到两个人都平复了气喘如牛的呼吸,布衣少年这才开始打量起身边的姑娘。
面前的姑娘简单的挽了个双平髻,看起来像个大户人家的小丫鬟。
整体的发髻却在跑路的剧烈运动中,发型有些散乱。
白皙的侧脸和细长的脖子上都布满了细细的小汗珠。
一张白净的小脸上雕刻着精致的五官,却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就像会说话一样。
瘦小的身材,穿了一身蓝衣,在这个阴沉的天气里,着实显得过于清凉。
目光顺着细长的脖子再往下一捋。
布衣少年立刻如同被人施了法术,全身的血液猛地一个倒灌,直直向着自己的脑门冲去。
自己的手!
自己的手怎么被人家姑娘攥在手里!
自己的手在人家姑娘手里攥了多久了?!
随后,冲上脑门的血液又一个回还,都流了回来。
脸色一阵火辣辣的烧痛,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急急忙忙对着姑娘不停滴弯腰鞠躬,嘴里不停滴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姑娘,我……我,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白歌这边气还没有喘匀,就强行接收了布衣少年这么一个接一个的大幅度的行礼,大脑一阵短路。
“啊?你说什么?什么冒犯啊?”
白歌一头雾水,两只眼睛赶紧在自己身上搜索着可能被占便宜的地方。
要说这古代的衣服,跟现代相比,曝光程度还是很低的。
仔细看了一圈,从MM到PP,锦布包裹的裹胸到长长的裙摆。
安全系数都很高啊。
突然脑中一声巨响,如一团烟花在天边炸开。
啊!
难道是因为刚才拉着这少年一路狂奔的时候,拉了他的手吧?
白歌瞬间满头黑线。
腹诽,这个古代可真是有够封建的!
不就是拉个手吗!
至于吗?
真是的。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虽然白歌心里大骂古代封建思想一万遍,但是脸上还是换上了矜持的笑意。
一脸大方得体地摇了摇头,温和地开口说道:
“额,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是情势所迫,情势所迫。”
布衣少年抬起头,看到面前的姑娘并没有生气,便“唰”地一下脸红了。
站直了身体,笑的有些尴尬。
白歌看到布衣少年的囧样,更是感觉这少年毫无城府,并且傻的可爱。
两人就这样相视着,一起笑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布衣少年腼腆地笑了,白歌这才有时间,开始细细地打量他。
这布衣少年个子不高,站在这里,仅仅比白歌高了那么一点儿。
今日站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身着一身天青色的布衣,一看便是普通人家的书生打扮。
虽说他穿得这样寒酸落魄,但在他身上却隐隐有一种不堪居于平庸的傲骨气质。
一幅清秀的眉眼依然有着还未褪去的稚嫩。
显然,这还是一个未长开的小少年啊。
布衣少年也瞪着眼睛看着白歌,随后礼貌地对着白歌一辑,郑重其事问道:
“今日幸得姑娘仗义出手解围,敢问姑娘芳名……也好日后报答。”
白歌看到面前的少年突然这么一本正经,被吓了一跳,连忙回答道:
“啊,我呀,帮你解围。这不算什么的,不用这么恭恭敬敬的,我不习惯啊。我姓白,单字一个歌。公子,您贵姓?”
少年微微一笑,再次对行了白歌一个礼,客客气气地说道:
“原来是白姑娘。在下免贵姓叶,单字,然。贱名恐辱姑娘视听……”
叶然?
听到布衣少年报出自己的名字,白歌只是了然一笑。
“四处找找,都给我找仔细了!他们跑不远的!”
刚想开口再客套几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夹带了一声嘹亮的呐喊。
白歌听了脸色陡然一变。
不好,肯定是那群人七拐八拐的又追上来了。
叶然显然也听到了这种声音,顿时也是一愣。
好看的细长眉毛猛地一下皱在了一起,抬起手,拍了拍白歌的肩膀,急急忙忙地说道:
“白姑娘,你别怕。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引开,你快走!”
说着,一转身便迎着那边喧闹的人声处跑去……
“哎!——”
白歌伸出手刚想拉住他,却发现这小子跑得也是极快,这一转眼就跑的没了影,看来也是追不上了。
眼下叶然也跑得不见了。
想起叶然那瘦小的身子在前面跑着,身后拖了黑压压一片追杀者,白歌不禁苦笑了一声,学着金琳琳平时拿腔拿调的戏子口音道:
“唉,叶公子啊。眼下我也不能护你周全了。你且自求多福吧。”
随后拍了拍衣裙裙摆上沾的尘土,转身向“圆屉斋”走去。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唉林姐啊,包子啊!今天好好的包子全都喂狗啦,真是可惜啊!”
……
幽沉的夜色,沉甸甸地笼罩下来,映衬得整个天地都十分寂静。
京城,再这样的夜色渲染下,被淡涤得更加沉默。
就在这一汪如同被浸泡在深蓝海水中的京城里,只有一个地方,依旧不知疲倦地灯火通明热闹异常。
烟柳巷。
烟柳巷一向都是这深沉夜色的京城里,花团锦簇的存在。
而在这一大团盛开的繁华之中,却唯独只有一朵花,开得最为傲然独立。
这就是醉红楼。
夜色中,醉红楼的金字招牌在灯火的映衬下更显得熠熠生辉。
门前红袖招摇,粉面含春,一时间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正是醉红楼的营业时间。
近来醉红楼的生意可谓是一路攀升,青云直上。
应芸娘提议,天下银狐的五位狐仙姑娘,也开始接客了。
不要激动。
人家狐仙姑娘可不是要跟你春宵帐暖,一刻千金。
人家走的是高雅路线。
地点,就在大厅里那个半圆形的巨大舞台上。
客户,就是在座的一众看客。
规矩,就是掷千金者,可上台与银狐姑娘面对面地谈诗作画,品茗论棋,调琴吟曲。
当然,如果上台的这位手脚极不老实,那么,自然有后台的龟奴们兄弟们“伺候”你出门。
此时醉红楼大厅的巨大舞台上,一身淡紫色纱裙的茉莉姑娘,正敛起裙角抱着琵琶,在台下众人的掌声里款款起身。
鞠躬谢幕,仪态万千地下台。
随着茉莉姑娘从台上扯下来,这边的工作人员们连忙跳上台来,手脚麻利地清扫场地,摆上案桌软垫,设置屏风,熏香等一干物什。
这是要为接下来上台来的狐仙姑娘,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