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两个人的双掌一磕,发出一道极为眩目的闪电。蓝破云与白如风同时被震得须眉横飞,后退三尺。
蓝破云大手一张,手中已抻出纯蓝色的龙爪剑。白如风双袖一抖,瘦长的指尖抓着一对锯齿如电的风吼轮。
蓝破云劈面掷出龙爪剑,三道纯蓝的剑光直刺在风喉轮旋起的黑风上,白如风将风吼轮飞起在空中。
三道剑光两片轮影仿穿花蝴蝶,一招一式令人目不暇接。
刘秀看着两个人的兵器在天空激战,而两个人的身影也飞快地纠缠在一起,看不清他们用脚用拳,只是两条长长莫辩的人影从地面飞到天空,天色昏昏沉沉,隆隆不断的雷声仿佛天外传音。
刘秀看了看刘玄,长剑在手,发如狂风,真像一个绝世风神的剑客。
刘秀问了一句连自己都有些气馁的话,“咱们还打吗?”
刘玄目中无人地道:“可以不打,但你要从我的胯下钻过,学乌龟爬,还要叫我神主,从今以后,凡是有我刘玄在的地方,你就要退避三舍。”
刘玄这样一说,反尔激起刘秀斗志,走上前去向刘玄挑战,说:“你欺人太甚,咱们谁输了,谁就学乌龟爬,谁就退避三舍,谁赢了,谁就是神主。”
“好。”刘玄阴险地笑道:“这你可怨不得我,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长剑出鞘,剑光漆黑,剑刃雪白,剑柄上的明珠光华大灿,只晃刘秀的双眼。
刘秀毫不示弱地拔出碎玉剑,用碎玉的光泽反射刘玄的双眼,另一只手悄悄地伸进口袋,小乌龟上来就咬破了他的食指,刘秀痛得直冒冷汗,但他一声不吭,忽然想起那个斗笠客的豪迈,以狂傲的口吻说:“出剑吧,看看咱们谁才是真正的神主。”
刘玄看见这个十一二岁的小不点,竟然以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话,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抽剑一抖,左指在剑锋上一弹,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
刘玄说;“你的手怎么缩进了口袋。”
刘秀道:“对付你,我用一只手已经足够。”他感到口袋里的那只手凉凉的,小乌龟在吸他的血,却有一股暖流流进自己的体内,他的脑海了一下子充满了各种莫名其妙的剑法。
刘玄说:“好小子,比我还狂三分。”他的脸上还洋溢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手下却剑锋一抖向刘秀的咽喉刺来。
刘秀眼前一花,只觉得身前身后都是刘玄的剑影,心中略一犹豫,小乌龟就在口袋里咬了一下他的手指,他居然灵犀一动,碎玉剑拧身反刺。
这一剑虽然力量微小,但速度与精准不差分毫,正是刘玄风煞剑法起手式“风舞幻沙”的克星。
两只剑尖叮地刺在一点,刘秀力小,碎玉剑几乎脱手而飞,身体不自主地向后一仰。
刘玄大喜,身形俯冲剑锋下扫,这是风煞剑法第二式“风平浪静”。
这一剑使出满地都是无边无际的剑刃。刘秀不知如何破解,小乌龟再次狠咬了一下他的手指,刘秀浑身一痛,竟似海燕般掠起,然后头下脚上,用碎玉剑尖直刺刘玄头上的百汇穴。
刘玄大惊,这一剑正好克制了“风平浪静”的地趟剑法,他回剑上撩,荡开刘秀的剑锋,而遍地的剑光已踪迹全无,刘秀扑地落下来,跌了个腚墩。
两招之后。刘玄已经察觉面前这小小少年,剑法虽然毫无章法,但是每一剑都能破除风煞剑法的危机,他本来剑下留着三分余势,可是这样一来,他痛下杀心,把剑锋乱抖,人与剑化成一片黑色的旋风,围着一个小小少年,剑剑致命。
剑风下,刘秀全凭着小乌龟咬指的痛楚,左一剑,右一剑东挑西拨,碎玉剑的光芒如同旋风中的流萤,一闪一闪。
整座风晶宫内,那些被剑锋涤荡四散的黑风,宛如蛛网爬满了光滑如镜的水晶石上。那些美丽妖艳的女子无不瞪大眼睛,浑身颤抖地看着水晶石上一丝丝深切的剑痕,满心恐惧。
刘秀渐渐觉得,小乌龟咬的不那么痛了,有更多的暖流充盈着他的身体,他的剑好像轻快如风,而刘玄的剑也不像狂风骤雨,而是动作越来越满,破绽越来越多,他的剑法衍变已经迟钝,下一剑的走势,仿佛早在刘秀的预料之中。
刘秀的剑法忽然一慢,只需刺上一剑,刘玄就要用七八种剑法化解。刘秀只感觉这小乌龟传来的剑法,似乎蕴涵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剑法,他感到了无穷的乐趣,心想要狠狠地教训一小刘玄,就加快速度,东飘西荡地刺了几剑。
这一下可累坏了刘玄,满身大汗,疲于奔命,几剑下来,剑法散乱,而手中长剑也似重如泰山。
两个人的高下之势,突然扭转。令蓝破云与白如风惊疑不定,无心再战。空中的两道人影忽然一分,双双栖落在笔直如镜的水晶宫墙上,好象两只大口喘息的蝙蝠。
雷声与风吼全无。龙爪剑与风吼轮各自飞回主人的头上,静止不动,而弥漫的杀气却如长蛇纠缠。
白如风盯着刘秀的剑势,突然大悟道:“七灵剑法!蓝破云,你居然让他修炼魔界的七灵剑法,来克制我的风煞剑法,还妄称神界的大泽龙神,简直可笑啊。”
蓝破云脸上一红道:“这是他自己学来的,与我无关。”他嘴上这样说,心中却很庆幸,因为若是刘秀取胜,正说明他才是真正的神主。
眼看刘玄被刘秀慢悠悠的一剑一剑逼得退无可退。白如风沉声喝道:“大风清扬,见风使舵,闻风丧胆。”
这三式正是风煞剑法以退为进的精妙所在,刘玄将长剑一收一抹一削,刘秀顿觉剑光大涨,剑锋似一股滚滚而来的寒流。而小乌龟嘴里忽然传来一道极大的吸力,他就地一滚,碎玉剑的锋芒贴在刘玄的长剑锋上一划,剑尖所刺如入无人之境。
仓!
满天的剑气倏地消失。刘玄的长剑落地,左肩被剑锋刺中,鲜血如花染红了他的胜雪白衣。
刘秀只要剑锋一斜,就可以刺入刘玄的咽喉。可是他心中全无害人之心,一见取胜就满心欢喜地抽剑而走。
望着刘玄大汗如珠的脸色,蓝破云道:“白如风,你输了。”
“我以为蓝破云是诚实君子,想不到你也会用诡计取胜呀。”白如风用刀锋般的眼神盯着刘玄。
刘玄从来都对他这样的眼神畏惧无比,只觉得耳边大风呼啸,喊杀震天,有个声音对他说,“杀了他,杀了他,只有杀了他,你才是真正的神主,只有杀了他,你才有无尚的权力与财富。”
刘玄突然手掐剑决,向落在地上的那柄长剑一指。刘秀正好在剑旁走过,他不知刘玄的飞剑已经小有时日,那长剑忽然化成一只大蛇将刘秀拦腰缠住。
“卑鄙!”蓝破云呼啸而下,一掠十丈,但白如风早已将头上的双轮旋出两道黑风,将蓝破云的身形吹得摇摆不定。
蓝破云的三道纯蓝剑光又与风吼轮大战在一处。蓝破云此时心急如焚,却也是无可奈何。
刘秀被大蛇缠绕,全身的衣服如蝴蝶纷飞,片片碎裂。若是普通人,被这剑锋化成的大蛇一绞就会粉身碎骨,一命呜呼。可是现在除了可以让刘秀的衣物粉碎外,似乎毫发无伤。刘玄只能紧催剑光不停地勒紧。
刘秀只觉得浑身无力,被缠得呼吸短促,他喊道:“刘玄,你是个卑鄙小人,你不是英雄好汉,是无耻是无赖。”
刘玄大怒,用手一指剑光,蛇头就一口向刘秀的咽喉刺来。刘秀挥动碎玉小剑一挡,他哪知刘玄练的是双头蛇剑,一个蛇头被阻,另一个蛇头快似剑锋地直插进刘秀的胸膛。
刘玄大喜,也不顾及拔出飞剑,想着空中的白如风叫道:“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才是真正的神主,我才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神主!”
白如风哈哈狂笑道:“不错,蓝破云,你的神主已经死了,你还是执迷不悟么?”
蓝破云心中大乱,人剑合一,化成一道纯蓝的光泽,轻轻的落在刘秀的身旁。
白如风也不追他,收了双轮落在刘玄的身后。
蓝破云一手拄剑,一手抱起刘秀,那大蛇慢慢恢复成一只穿胸而过的长剑。
蓝破云眼含着苍老的泪花说:“神主,老臣对不起你,我本不该带你来这里,应死的不是你,而是我呀。”
刘秀心中痛楚说:“你不要哭啊,我不怪你,你不是说我是神主吗,我的确赢了,只是我没有他那么卑鄙。”
蓝破云双眼血红地道:“神主,我要为你复仇!”
刘秀说:“不要,真正的神主怎么会死在一个卑鄙小人的手里,我们两个还要一统华夏,定鼎中原,可是我太小了,不堪重任,还是等我长大以后再说吧。”
“好好。”蓝破云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刘秀的脸颊,汇满了他的口袋。他说,“我带你走,看哪个敢阻拦我们。”他一手提剑,一手抱起刘秀,向风晶宫外走去,满头的青丝忽然苍白如雪。
白如风在一旁嬉笑道:“神主一定很痛苦,不如刘玄你帮他早日解脱,岂不更好。”
“不错。”刘玄阴阴地一笑,向插在刘秀胸口的长剑一招手,长剑化成一道光痕,飞落在他的掌心。
只是他的眼睛瞪得大如鸡卵,看着自己的飞剑,好象一块燃烧得快要掉渣的顽铁,一块一块地掉在光华可鉴的水晶石上,冒着一丝丝黑烟,只剩下一个剑把。
白如风亦是无比吃惊地看着刘秀。从刘秀的胸口的剑伤里流淌而出的,并不是鲜红如玉的血液,而是一道道斑斓五色的奇光,这些光芒黯淡后都凝结成金光灿灿的花瓣,银光闪闪的叶片。一道巨大的光柱穿透了风晶宫的穹顶,整座宫殿摇摇欲坠,无数块巨大的水晶在光芒的照射下,分崩离析。
白如风抓住刘玄,身行如风地窜出宫殿。风晶宫轰然坍塌,白如风和刘玄已经不知去向,蓝破云抱着刘秀走出殿外,面对的是一排排无法计数的长剑武士。
长剑,白衣,杀气如潮。
所有的白武士的剑几乎是同时离鞘,森严的剑气同时布满了整个天空,极亮的剑光飞向蓝破云和刘秀,如潮水一样汹涌而来,杀气如针刺痛了刘秀的瞳孔。
刘秀猛地睁开眼睛。宫殿,白武士,蓝破云全都倏忽不见,原来自己又做了一个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