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宿夜回头，并没有姜伊伊预料的惊讶，只是收敛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正色道，“你听了麦子乐队的新专辑？”
“我很敬业吧，还知道去网上听一听自己参与过的作品，也想瞻望一下自己老板的才能，只是没想到……”姜伊伊举着手机朝他晃了晃，笑得得意洋洋，“居然听到了这么熟悉的歌词！”
姜伊伊言罢将手机“砰”的一声扣在吧台上，空的桌子发出一声闷响。
“这是我的那天来这里面试，就是在那里——”姜伊伊伸长胳膊指着不远处的钢琴，“你找了张破纸就让我弹，我即兴唱出了台词你还训斥我，我以为将军面前耍大刀丢人现眼了，没想到你这个居心叵测，恬不知耻的小人居然记下来还当自己的词作品署名发表了？！唐宿夜，你真恶心！”
姜伊伊说得义愤填膺，手都哆嗦了。
她说的是事实，昨天挂了查理的电话，正愁没有机会搬得离唐宿夜更近时，竟在网上看到艾柯公司下属乐队发表的新专辑一首歌歌词居然如此眼熟。老实讲，她很失望，没想到唐宿夜是这样的人。今天她一方面是想借此机会要挟他，另一方面也是想问个究竟。
“别这么大火气，手机砸坏了我不包赔。”唐宿夜懒洋洋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滑动屏幕再多看一眼，遂放下，“对不起，我想这是个误会……”
“我想，那天你之所以留下我，就是为了这几句歌词吧？”姜伊伊更走近他一步，与坐在吧台椅上的他几乎鼻尖触到鼻尖，质问着，“难怪你昨天说我还有点利用价值，原来是指这个。”
“我说的是意外收获。”唐宿夜完全没有尴尬和不安，甚至调侃着纠正她话里的错误。“如果你想听我解释，就离我远点，坐那里坐好。”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这是小人恶谋被拆穿后常用的台词，我姜伊伊没那么笨，我有证据！”
唐宿夜挑眉，双臂环胸，歪头看着她，“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想和我谈谈条件。”
呼——
长吁一口气，姜伊伊把自己扔到长沙发上，环顾四周，一个狭小的空间。
还以为比想象的难咧！她有点得意，能顺利住到这个没有窗户，却装修摆设得复古典雅的房子，意味着她的工作又进了一步。
只可惜，唉，没有窗户，是的，没有窗户！
她从故意弄坏一扇破窗户，所得到的惩罚就是换来了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简直不能再恶劣的工作环境了，姜伊伊提醒自己，回去记得向谷院长申请补助、体检以及长假。
“唉……”忍不住还是去把门打开了半扇，一阵清凉而潮湿的气息扑鼻袭来，“唔——！你、你在门口干什么？！”
“签字！”
唐宿夜头发湿漉漉的，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衣，脖子上还搭一条毛巾，脚上穿着拖鞋，踩在地毯上一脚一个水印，显然刚洗过澡。整个人上下散发着浓郁的薄荷气味，如雨后草木，增添了许多少年气质。
他一步跨进了屋子，手里一张白纸黑字，举到姜伊伊面前。
刚刚，他们达成协议，将她那几句即兴的歌词版权卖给唐宿夜，而她得到了这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的居住权——不是暂住，是长久居住权。
也就是说，只要这间别墅属于唐宿夜的，那她就有权住在这个房间里，没有期限。
她还是赚了吧？不过没那么容易。
“现在还不能签！”
“为什么？你都已经搬进来了！”尽管洗了澡，但唐宿夜的黑眼圈更重了，严重睡眠不足导致他更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一把抓住姜伊伊的胳膊，未用力就将她几乎甩出了门。
“住手！”姜伊伊踉跄几步，抱住门框，“你……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甚至头发上的水珠也甩到她脸上了，冷冷的，加上那薄荷冰凉的气味，北方十月即将入冬的天气，实在没必要这样。
“你用凉水洗的澡？”
“为了保持清醒。”唐宿夜挑眉，高傲地看着她，“免得被你这种诡诈的女人骗了。”
“真的吗？”
“如果你不签，就滚出这个房间……不，是滚出这里！随便你想去告好了，我就赔你钱！”面对姜伊伊的狐疑，唐宿夜反应激烈，怒气冲冲，“不守信用的女人！”
“我、我还没说完呢。”姜伊伊略感委屈，“你这脾气也太大了，说翻脸就翻脸，人家跟你闹着玩儿的。”
“滚！”唐宿夜眼眶差点冒血，怒瞪姜伊伊片刻，两人皆沉默，紧张的氛围中弥漫着无厘头的气息，最后，他叹了口气，“你还想说什么，说！”
“你还没解释呢。”
“嗯？”
“你说的啊，不是说那是个误会吗？”姜伊伊诚心诚意求问，“我也听了其他的歌，认真看了歌词，其实每一首都很好，虽然我的也不错……不过你真的没必要这么抄袭我那几句词，而且还是擅自采用。”
唐宿夜早已敛起了暴怒，不知是困意还是无奈，他冷哼一声，显得比之刚刚更加慵懒，“我现在不想解释了，你就当作我懒得自己写了，拿来你的直接用。或者是我高估你的智商，以为你不会发现，现在只是败露了而已，满意吗？”
姜伊伊一阵心塞，却无言以对，仍抱着门，玩味地看着他，企图看出他里面复杂情绪。
唐宿夜没有别开目光，而是将手里的文件挡在脸上，“签字！”
“那你等等。”姜伊伊伸出一根指头，示意他不要动，自己开始在行李里东翻西找，半晌才抬起头，“一起签！”
“什么？！”唐宿夜警戒的表情，接过姜伊伊递到眼前的几乎一样的文件。
“合同。”姜伊伊擦了把汗，抢过唐宿夜手里的文件，又把自己那份塞在他手里，“我拟定的工作合同，包括我在这里工作的待遇、福利、额外要求和补偿以及终止合同的必要条款。”
唐宿夜一时无语，只得低头看那份文件。
“每周单休，月底双休？”
“Yes。”姜伊伊笃定的点点头，示意他没有理解错误。“而且一整天我是自由的，你无权干涉我去哪里。”
唐宿夜闻言挑眉，举着文件的手垂下，“不公平。”
“咦？”
“你要我出门和你报备，还要写下来吊在我的吧台上，你出门却不要我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