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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梦中的他

林可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摸进家的,门一关就瘫软在地了,今天经历的事太刺激大脑,她的喜怒哀乐都失调了。多年来一遍遍在大脑中勾勒的生身母亲形象原来跟自己一模一样,只是她对那镜框里的人萌生了深深的恨意,恨她为什么把自己带到了这世上却狠心丢弃,恨她是以那种令人耻辱的方式给的自己生命,让自己一出生就背负着羞耻。

眼泪到这时才流出来,再加上中午被打的那一巴掌,所有的委屈化成泪雨滂沱,她捏着嘴,压抑地哭着。

哭到后来却又想,相框中的人也不一定是自己的生母,毕竟没有人能明确地给出答案,虽然她们很像,不过世界上有时就会有这样的奇迹,相像的人不一定有任何关系。

这样想着又矛盾起来,她一会儿希望照片中的人是自己的生母,一会儿又希望她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真是心乱如麻,一定心绪都没有。

看看已近午夜,想着明天还要上班,她终于扶着墙站了起来,空气燠热,泪水和汗水粘湿了脸前的发,粘粘地贴在脸上,她拖着酸麻的腿走进卫生间,开了灯,捧起冷水往脸上浇,看着镜中狼狈的脸,红肿带泪的眼睛,她又悲从中来,再次放出悲声。

最后一次强迫自己拿了睡衣快快洗澡,生活还得继续,没有时间悲伤下去。最后疲倦地倒在床上,身心俱乏,很快睡去。

又有梦,又是被一个人从后面抱住,她刚要挣扎,两人就已站在了窗外的月光下,还是那样感觉熟悉的古装男子,对着她轻轻叹气,好似有些哀伤,这次,那样子看得更清楚些,俨然就是在孤儿院遇见的李智辉的样子。

在他身边很安心,详和的氛围,林可岚忽然想把心中的委屈都说给他听,好想释放一下心中的负面情绪,可是声带依然被锁住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古装男子食指按在她唇上,示意不用说,他面上显出了然的表情,及对她的关爱之情。依然飞在空中,进了一个透明泡沫,在那个美丽世界中,心身俱安,忧伤缓解,真想永远呆在这里不走了,不要再去战场一样的现实中。可是到了时候,闹钟依然响起,将她生生拽进她极不情愿回到的现实生活中,新的一天来了,还得整理好心态继续战斗。

林可岚无奈地起床穿衣。她没精打彩地刷牙洗脸,看着镜中憔悴的形象,哭痕犹在,被打肿的脸已经消肿了。想想自己也只能在梦中才能得到慰藉吧,只是那人的形象为什么那么象李智辉呢?想起李智辉送给自己的名片,他是个好人,如果自己真的过不下去的时候,是不是要给他打电话呢?

看看时间不早了,她不允许自己再胡思乱想。很快整理好就去上班,上班途中买了四个小芝麻包。

早晨不是太难熬,而且主管还过来表扬了她,说,听说了她昨天的表现,她的表现很符合一个优秀店员的标准,而且一下子卖出去了三双价格不扉的鞋子,让其她人向她学习,本月会多发她奖金。这让她阴郁的心明朗了一些。

有时会想起李智辉,想起那张阳光的脸,就在今天,她格外迫切地想再次见到他。

下班时分,她出了鞋城,从包里摸出了马觉送她的手机,这手机被她扔还,又被章含琳施舍给了她,哎!她摸了摸那黑色的屏幕,心情复杂。

再从包的最里层小心摸出李智辉的名片,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大吃一惊,那名片上写着:“旭联集团下属钢贸公司总经理李智辉”,他居然是徐旺山的手下!

林可岚咬着下唇,捏紧了那张名片慢慢地走,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李智辉只是个好心人,他也许只是一时兴起送了张名片给自己,这样贸然联系他,他会不会看轻了自己?

夕阳照在她身上,也映照着她拢起的秀眉和含愁的双眼。暑热仍在,林可岚的额头上沁出的薄薄的一层汗。思来想去,还是想见他的念头占了上风,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过。

林可岚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了下去,按下接听键后,她的心就止不住地狂擂起来,手心里捏满了汗。

在一阵令人焦灼的等待音中,电话终于接通。

“您好,旭联集团下属钢贸公司,我是李智辉,请问是哪位?”一个好听的磁性的男声响起。

“呃……”林可岚一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大脑一片空白。

“请问是哪位?”李智辉再问,职业性的客套中有些不耐烦。

“我,我是林可岚。”林可岚有些怯意地回答,她想,对方一定不会记得她的,她得跟他解释他们在孤儿院里见过面。对方一定会心里骂她白痴吧?她气馁地想。

“哦哦,可岚啊,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没想到李智辉的声音竟突然非常兴奋,忙不叠地一再问她具体位置。

她受宠若惊地回答之后,不安地问:“那个,我,打扰你工作了吧?”

“没有没有,已经下班了,刚才我只是整理一些资料。你等着,我马上到。”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瞬间,原本情绪低迷的林可岚被狂喜淹没,整张脸兴奋地发光,她站在原地不安地等待着。

没用多久,就有一辆银灰色奇瑞A3驶来,车停靠在路边,车窗摇下,李智辉的头从里边伸了出来,他两眼放光彩,招呼林可岚:“可岚,上车。”

林可岚有些羞涩地小跑着过去,李智辉打开副驾驶室的门,请她坐了进去。

她一坐好,车就驶离了原位,李智辉带着兴奋的笑容说:“终于见到了你,自从上次在孤儿院遇见,后来我又去了孤儿院几次。你也许不相信,我是专为寻你而去的。而是再也没有看到过你,真是失望。”

林可岚转头望着李智辉发光的面庞,大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惊讶于他居然专门找她,一种特别的感觉,甜丝丝的,涌进了心头,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特别,一向沉郁的心一扫阴霾。

李智辉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一张阳光的俊脸染上红晕,他轻咳了一下,不自然地笑笑说:“别这么看着我,其实我真的不是轻薄男人,见到年轻女子就没命粘上。”

“但这次不同,自从第一次与你在山上相遇,你还没有注意到我,我就已经被你深深的吸引了,当时只觉得你在夕阳下的黑白剪影特别美,特别有意境,而且你整个人散发出来的不一样的气质像磁石一样地吸引了我,我总觉得你很熟悉,熟悉得好像前世相知,今生重逢。当时我被深深感动,第一次偷拍女孩子的照片。后来你发现了我,我怕你骂我,慌忙逃走了。我把这些都说出来,真是让你见笑。”

林可岚清如湖水的眼睛温润了,又湿又亮,她嗫嚅着说:“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感觉。”

李智辉侧头深凝了她一眼,“我也有?你是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

“我对你也有这样的亲切的感觉,就像梦中一样,非常亲切,非常熟悉,不像初识,反而像许久没见的熟人。我在孤儿院长大,很孤独,我从没有对一个陌生人感觉如此亲切过,除了你。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好奇妙。”她感慨地说。

李智辉只是看了看她,没有说话,他的心被一阵异样的温暖包围,好像一直漂泊的人生终于有了落脚点。

李智辉事前没有征求林可岚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地把她带到了一个热闹的夜市上。

华灯初上,白天空荡荡的一条大街在晚上立刻热闹起来,两旁的店铺都把塑料桌椅摆到了门前,各种诱人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晚上找到了休闲的好去处。这种夜市,既热闹,饭菜又丰富,价格又实惠,是普通工薪阶层的年轻人们,尤其是清贫的年轻情侣晚上最喜欢的地方。

李智辉带林可岚在一间店前找到了座位,林可岚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尤其是晚上,周围华灯异彩,凉风习习,坐在这里品尝美食,观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很悠闲。

李智辉要了一笼灌汤包,他从孤儿院里得来的信息,林可岚喜欢吃包子,所以特意记在了心里。再要了两碗刀削面,及两份烤鹌鹑蛋。

食物一会儿就上来了。他们没有太多的话,但心和心的距离已经拉近了很多,林可岚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很默契,再多的话都是多余的,只有用心感受这份从未有过的温馨。

五个一串的鹌鹑蛋上刷着芝麻酱,闻起来很香,勾人馋涎。林可岚轻轻咬了一口,那酥脆的味道让她口里唾液大增,心情大好。

李智辉埋头吃了一会儿刀削面,抬头时见林可岚腮边沾上了酱色的芝麻酱,于是勾唇一笑,拿出纸巾伸手帮她去擦,林可岚害羞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出丑了。”

李智辉泛光的眼睛微笑地宠溺地看着她,柔声道:“没关系,很可爱。你能露出真性情,让自己放松情感,很好。”

这点点滴滴让林可岚心里麻麻酥酥的,她的心被快乐包围,于是低下头夹了个灌汤包来吃,她张开粉唇轻咬之下,美味的汤汁竟又流到了下巴上,李智辉开怀大笑,林可岚边拿纸擦,边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一晚是她最开心的一晚,细细想来,他们除了互留电话号码,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切都在温馨的心的交流中度过,她甚至没有问他是不是真的在徐旺山手下工作。

吃完饭后李智辉送林可岚回家,并告诉她以后还来找她。一夜好眠,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

“他真的是自己命中的贵人,是梦中那个人。”林可岚进入睡梦之前迷糊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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