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恭妃如此热心,双痕也不免插手,便由她亲自与太后添了热茶,凑趣笑道:“娘娘如今有了好儿媳伺候着,奴婢可就得空了。”
“早知道你是爱偷懒的,歇着去罢。”太后随口笑应了一句,与恭妃道:“你虽然比瑜妃大不了几岁,可却比她懂事多了。所以哀家常跟皇上说起,都是花朵儿一般的女儿家,多关心关心你们,哀家也好早点多抱几个孙子。”
恭妃、瑜妃都有些羞赧,谢太妃见状笑道:“还是娘娘好福气,连儿媳们都是一个赛似一个,往后多添几个小皇子、小公主,这宫里头可就热闹了。”
太后笑道:“正是呢,多少年没有添过小人儿了。”
正在说笑闲话,只见湖阳公主领着云枝过来,云枝一脸忍笑的表情,神神秘秘跑到太后跟前道:“姑母,今天我拣着一样好宝贝。”说着摊开手心,原来是一个烟粉色的绣花小香囊,上面绣着一对并蒂对红莲花,估摸是某位女子赠与情郎的礼物。
当着在场不少的年轻女眷,太后不由蹙眉,心中琢磨着,不知道是哪位妃子、公主遗落的,大庭广众之下颇为不雅。心中稍疑,于是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湖阳公主顿时明白了悟,忙道:“我不认得,母后别看着女儿。”
云枝笑眯眯道:“姑母,我知道这是谁的。”
“月儿——”太后怕她突然说出人名来,就算是后宫妃子们的,或者是已经成婚的两位公主的,当着众人的面岂不难堪?再者,若是还没出阁的皇室女眷,那就更加让人抬不起头了。因此将她拉入怀中,笑道:“只悄悄告诉姑母一个人,好不好?”
“好。”云枝得意的踮起脚尖,附耳细语,“前几****去伯伯家玩儿,在五姐姐的房间里见过这个香囊,一模一样的,肯定是她的东西。”
因为云琅随着母亲姓云,故而云枝也是从了父亲的姓氏,但论根底,其实还是豫国公慕家的子女。若是按照同辈兄弟姐妹排序,慕允潆行六,云枝行七,她口中所说的五姐姐,便是慕府的五小姐——慕允怡。
太后再没想到是自己侄女掉的东西,然而慕允怡并不在狩猎场中,那么荷包自然是送给了别人,才会不慎遗落在此。慕允怡与瑜妃慕允潆一母同胞,虽然她是姐姐,但是此时并没有出阁嫁人,这种事情传出去实在有辱声名。太后心中微生烦恼,只是当着众人不好显露出来,仍旧淡淡微笑着,低声哄道:“月儿,这个香囊就给姑母收着,回头让人捎给你五姐姐,你也别到处乱说,免得让她着急害臊。”
“我懂得的。”云枝郑重点头,一副早就明白了然的神情。
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原来是开始赛马了。
太后见云枝探头探脑,便吩咐湖阳公主带着她去看赛马。侧首之际,正好瞧见睿亲王从远处寻了过来,因为格外担心小儿子一些,忙招手让在身边坐下,问道:“怎么弄得满头大汗的?难道是跟着别人去淘气了。”
“没有。”睿亲王接过宫人递上来的丝绢,擦了一把汗,“刚才在那边看人轮数射箭比赛,正巧碰上八哥哥掉了东西,我就帮着找了找,结果转了一大圈也没找见。”低头时,意外瞅见太后手中的绣花香囊,不由“咦”了一声,凑近低声,“仿佛就是这个什么并蒂花的香囊,怎么会被母后拣着了。”
“是这个?”太后见众人正看马看得投入,展开手掌问道。
“应该是吧。”睿亲王仔细看了看,笑道:“等我拿去还给八哥哥,他可着急了。”
太后看向自己的小儿子,此时尚未成年,秀眉清目间仍是一派单纯明快,干净的都不像是在宫里长大的人。因为不愿拂了他的热心,于是颔首,“嗯,你拿去罢。”末了又嘱咐道:“这个香囊,是月儿方才路边拣着的。估摸是位姑娘送给你八哥哥的,等下给他的时候,别说起给大家伙儿瞧见了,免得他不好意思。”
睿亲王笑着起身,“嗯,知道了。”
——难怪******迟迟不肯成婚,原来是跟自己的侄女有了私情。
******佑嵘,在明帝诸位子女中行八,比桓帝要年长一岁,早在皇帝大婚前就有寻问过册立王妃事宜,被他以年幼不急成家挡掉。而后桓帝大婚,在众多世家中挑选适龄女儿,也曾问过自己兄长可有心仪之人,但是仍就被他推掉了。
既然彼此有情又不肯明说,原因不过有二。一则,凡是入宫为妃的官宦女子,要求在十四到十八岁之间,拖上几年,便就不再合适入选年纪;二则,错开了皇帝大婚的挑选,慕允怡也就不可能成为皇妃。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由谢太妃抚育,平时见面是常有的,但是却从不曾听他提起过此事。那孩子与自己隔着心也罢了,竟然连谢太妃也瞒着不知道,允怡更是意外的坚定心意,家中父母姐妹对此居然毫不知情。到底是什么原因,值得让他们如此严密防范?假如慕允怡被选为皇妃,将会如何?******又会是什么态度?更为稀奇的是,二人又是在何处见面的?
——百忙之中,太后又多添了一件烦心的事情。
太后忍不住又想到,倘若当初进宫为妃是慕允怡,心中早已有了归属,依照她那优柔寡断的性子,加上后妃们的谗言,以及喜欢的人又是皇帝兄长,想要不惹出乱子来都难,思量至此,不免长长舒了一口气。
双痕回身笑道:“娘娘,那边赛马快要出结果了。”
“嗯,是她。”
“什么?”双痕没听真切,问道:“娘娘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太后收回心思,往赛马场上眺望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