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先明帝、先仁襄皇后皆去,安和公主当然不会再忍让妹妹,况且她也不是嘴舌笨拙之人,正要还嘴之际,恰巧桓帝领着两位王爷进来敬酒,因见不是时机,只好冷笑一声抿嘴不语。
桓帝进殿先说了几句,左右不过是些喜庆的话,因在席上看了一圈不见皇后,疑惑问道:“怎么皇后没有过来?”
恭妃笑吟吟回道:“皇后娘娘不耐吵闹,所以先回去了。”
“哦,是这样。”桓帝往空位子上看了一眼,没有多言,然后指了指身后的两位亲王,朝上笑道:“二哥、八哥都在外面坐不住,说是要先进来给母后敬敬酒。”
太后端坐身子点头,淡笑道:“这是你们的孝心,喝两口热酒再出去罢。”
昔日先明帝共有十二名子女,其间夭折、亡故了几位,如今留下四子四女,桓帝口中的二哥、八哥是福亲王和******。二人本是普通王爷,因当时桓帝破例加封了幼弟睿亲王,为免两位兄长觉得不公,特意恩旨一起升为亲王。
福亲王与安和公主一母同胞,******则是由先仁襄皇后之妹——早年已故的朱贵妃所诞育,二人一起上来给太后敬了酒。因******后来由谢太妃抚育成人,因此还多敬了养母一杯,然后退下归列,等候着桓帝说完话一起出去。
桓帝把外间的趣事说了几件,太后听了儿笑道:“回头再慢慢说,外头的王公大臣们都还在等着,再者你在这里大家反倒拘束,兄弟几个一起出去罢。”
桓帝笑道:“好,母后吃的高兴一些。”
“寅瑞,你等一下。”太后叫住了福亲王,又朝安和公主招了招手,“近来你们母妃身子有些不适,今夜也没到席上来,节下自个儿呆着恐怕冷清的很,姐弟俩一起回去陪着说会儿话。”
福亲王赶忙笑道:“是,多谢母后关怀。”安和公主也跟着起身谢恩,二人自偏殿退了出去,如此一来,便也将安和、金晽二人分开了。
桓帝正要离去,云枝突然端着一个金丝小碟跑了下去,笑眯眯拉着他,举起手中的小金碟脆声道:“皇帝哥哥,这个松瓤的玫瑰软糕可好吃了,是我刚才悄悄留下来的,皇帝哥哥快尝一块儿。”
乐楹公主见状好笑,“什么大不了的好东西?也值得叫住你皇帝哥哥。”
云枝“哼”了一声,不服气道:“这可是我特意省着没有吃的,怎么会不好?别人想吃我还不给呢。”
一语逗得众人都笑了,桓帝笑道:“月儿自己都舍不得吃,却还专门给朕留着,单是这份心意就已经极为难得,自然是好的。”说着拈了一块吃了,点头笑赞,“果然松软香甜,晚上吃的东西就数这个糕最好了。”
云枝这才绽出满意的笑靥,仰面认真道:“皇帝哥哥只管放心出去,等下若是还有好吃的,月儿也给皇帝地哥哥留着。”众人听了,越发忍俊不禁好笑起来。
“好,先谢过月儿了。”桓帝显得颇为高兴,俯身与云枝低声嘀咕了几句,再次向太后告安,领着******等人往前面去了。
等到宴席完毕,按例还要在有风楼赏赏月、听听曲儿,太后等人移驾过去,虽说都是不饿,还是象征性的摆上了瓜果点心,大家围坐一桌说话闲谈。楼下有小太监在空地里放元宵烟花,五光十色、璀璨夺目,映在池子水里更添一倍流光溢彩,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没过多久,外面的群臣也宴毕散了。桓帝也回内宫一起赏月,年轻的妃子、公主们都起身福礼,太后自然坐着不动,笑道:“佑綦你过来,坐在母后的身边便好,难得有这么个闲功夫,得亲亲近近喝几杯酒才是。”
桓帝自然是高兴的,在太后身边坐下笑道:“正好儿子在外面没有喝好,既然母后兴致这么好,等下可要多喝几杯。”
太后笑道:“你是存心要把母后灌醉了。”
“岂敢?”桓帝也笑了,“母后少喝两口,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儿子。”
太后饮了两小杯清酒,然后道:“你的几位庶母都在,家宴不讲君臣之礼,你这个做晚辈的礼该孝敬尊长,去给她们斟一回酒。”桓帝依言挨次斟酒,几位太妃都谦辞着含笑饮了,顺道赞了皇帝几句,众人说说笑笑甚是热闹。
正说着话,远远的看见一个侍卫身影在侧门探望,太后微微蹙眉,把桓帝叫近低声道:“那边的人影儿仿佛是孙湛,若没有要紧的事,他断然不会这个时候找进来,你去问清大概是什么事,别耽误太久回来,母后先在这里替你撑撑场面。”
“好。”桓帝亦是低声,然后起身道:“小猴子,陪朕去前面换件轻薄袍子。”
“这种时候,能有什么事呢?”太后自语叹气,因怕扫了众人兴致,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来,依旧意态悠闲的说话趣笑。双痕怕她着凉,便让小宫女新拨了一个银炭手炉过来,席上唯有云枝比别人高兴无忌,嚷嚷着跑过来暖和了一会儿,又缠着问东问西的,倒让太后没有功夫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