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醉心斋,是桓帝和云枝柔情蜜意的二人世界,而在另一边,弘乐堂早已是一片雷霆震怒的风雨景象。安和郡主被人押跪在地上,因为不甘心受人钳制,挣扎间云鬓金钗松动,看起来不胜狼狈凌乱。
太后沉声,“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以太后娘娘的聪明还猜不到吗?”安和郡主提高声调,既狠厉又冷决,“反正我只有兆庆这么一个儿子,他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大家一起死!”
“兆庆的死,与我何干?!与旁人何干?”太后质问,厉声道:“你们自己平时为恶太多,因果报应,你不思量自己的错处,反倒怨上别人了?”
“呵……”安和公主冷笑,“太后娘娘的手段,难道我还不知道?!即便不是你指使的,那也是你让兆庆入狱的,你脱得了干系吗?即便跟你没干系,哈哈……,既然我的儿子没了,那就让你也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
“你疯了吗?”太后脸色苍白难看,冷冷问。
“没错,我早就疯了!”安和郡主恨恨道:“我忍了三十年,难道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结果?当年父皇在的时候,眼里、心里全都是你,再也看不到别人!在你承雨露享恩泽时,我的母妃只能独自饮泣!在佑祉、皇上他们享受父皇关爱时,我和寅瑞只能陪着母妃一起忍受孤寂!”
太后闻言笑了,“原来——,你果然是这样的恨我。”
“那年你生了老七,父皇整天都在泛秀宫里打转,寅瑞发烧都快烧糊涂了,也只得匆匆见了父皇一面。母妃因为担心,整日整夜痛哭不停,我害怕得不行,却不敢跟着一起哭,还要安慰母妃……”忆起往事,安和郡主声泪俱下,“可是我再恨你,却一样要在你面前曲意奉承、讨好承欢!整整三十年,哪一天不是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这种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这种日子?”太后的微笑隐有一丝苦意,“照你说来,这三十年你都是在委曲求全,都是在苦苦煎熬,我对你竟然没有半分情分了。”
“你的恩情,不就是高兴的时候施舍一点,不高兴就随手挥去吗?当年恳请你给母妃升个位分,于你又没有什么关碍,却连这么一丁点恩典都不愿意施舍!还说什么等你百年以后?真是好笑——”安和郡主冷笑道:“母妃她受了一辈子的委屈,到最后也没有过上一天顺心的日子!”
“那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们顺心?是去恳求先帝宠幸你的母妃?还是一刀抹脖子干净,给别人腾出位置来?”太后一声嘲笑,“对你们这些兄弟姐妹,我虽然没做到尽善尽美,但也没有刻薄过你们,扪心自问也算对得起先帝。”话锋一转,“你不要整天怪东怪西、怨天怨地,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要怨就怨自己的母亲不争气,没有那个本事和能耐!”
“……”安和郡主不料会听到这么一番话,一时倒是怔住。
“这些纠葛恩怨再啰嗦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太后的声音不疾不徐,淡淡道:“寅歆,倘使驸马也娶了三、五个小老婆,生下七、八个孩子——”抬起眼眸,看着安和郡主的眼睛,“你问问自己,你能做的比我更好吗?”
安和郡主原本还有许多狠话,听完却不能再多置一词。
“以你的聪明,断然不是为了和我置气。”太后神色凝重,缓缓道:“说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没什么好说的。”安和郡主目光阴狠,冷笑道:“太后娘娘一辈子称心如意,也该有点烦心的事了。”
“既然如此——”太后再也不多看她一眼,吩咐道:“将郡主押下去,交给刑部的窦无宽处置。传懿旨,刑房有什么手段都别藏着,只管拿出来,让郡主一一见识见识。如果这样还是不肯开口,那就不用留活口了。”
“你凭什么处死我?!”安和郡主情急之下,几乎要跳起来,“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要杀人灭口!”
“凭什么?”太后反问,眸中隐有一丝冰冷之意,“本来要处置你,实在也用不着大费周章,宫内的手段尽够了。不过你既然问到——”拿出早已收集好的卷宗,往地上重重一摔,“自己看看吧!广征民女,欺占良田,恶意买凶,买卖官爵……,剩下的我也懒得数了,随便拎出哪一条来,都够治你的罪!”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与别的男人私通款曲,早晚会有报应……”安和郡主话未说完,便被塞住了嘴,吴连贵上前在她脑后重重一击,顿时晕了过去。
双痕听她骂得不堪入耳,忙劝:“娘娘,她已经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