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走。”杜淳忍了忍气,大声道:“我这就亲自去找他,但愿能用我的命换他回来,让你称心如意,也好洗清我的不白冤屈!”说完,大步流星的冲出院子。
韩姜悄声道:“那个书呆子,不会真的自己去找人吧?”
“谁知道呢。”苏拂摇头,虽然杜淳的安危不跟自己相关,不过还是找到晞白,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知道了。”晞白点头,赶紧命人出去寻找。
因为没人知道杜淳的去向,结果找到天黑也没见人。韩姜性子直爽,脱口道:“这下可好了,头一个还没找回来,又丢了一个。”
“阿姜……”苏拂朝她摇头递眼色,示意不要再说。
湖阳公主也是后悔不已,坐在房中担忧道:“我不过是一句气话,哪知道他气性也这么大!真是……”
“回来了,回来了!”院子外面有人大喊,湖阳公主慌忙跑了出去。
原来是杜淳被人用担架抬了回来,脸也刮花了、衣袍也弄脏了,腿上不知道受了什么伤,虽然胡乱缠了几圈纱布,还在一圈圈的洇洇渗着血水。苏拂赶忙指挥调停,先检查了杜淳的伤势,把了把脉,回头宽慰湖阳公主道:“没事的,只是摔断了左边小腿的骨头,手上、身上有些皮外伤,我先处理一下再让他休息。”
“你、你……”湖阳公主不知道该说什么,看见杜淳悠悠醒来,先是落泪,后来又忍不住恨恨道:“你这是做什么啊?要是你也找不回来,岂不是又成了我的罪过?这种时候了,还来跟我赌气……”
“不……,不是那样的。”杜淳挣扎了几下,勉强撑得半坐起来,“是我自己要出去找人的,就算回不来也不怪公主。”慢慢低下了头,“可惜我没有本事,出去转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人……,公主放心,等我腿上的伤好了……”
“躺着吧。”苏拂气笑,“骨头都断了,没有个把月你都别想下地。”
很快开好了汤药,韩姜在旁边帮着熬着添水。湖阳公主因为害杜淳摔断了腿,着实过意不去,上前看着水沸盛出,又仔细的抿去了细碎药渣,“等凉了再喝。”她将药碗放在杜淳面前,“下午是我自己太过着急,不该怪罪你的,别再出去惹事了,老老实实把腿养好再说。”
“好。”杜淳像是忘记了伤痛,眼中绽出欢喜的光芒,急急的去吹那汤药,百忙之中又抬头对公主道:“要是公主每次都给我端药,一辈子好不了也没关系。”
“胡说什么!”湖阳公主当着众人的面,不免窘迫生气,“我看你不是腿摔断了,是脑子摔坏了。”
苏拂看着二人有趣,含笑插话道:“既然你这么不想伤好,我这里有的是办法,实在不行,就开两副毒药给你吃吃。”
韩姜也笑,“呵,真是个书呆子。”
湖阳公主虽然满心焦虑、寝食难安,闻言也稍轻松了一下,看着杜淳被取笑的不能还口,气苦中也不由一笑,“没错,开点砒霜给他吃了最好。”
杜淳本来就在公主面前紧张,哪里还经得起伶牙俐齿的苏拂取笑?再加上韩姜也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自己同样还不上口,更显得结结巴巴的,“我、我只是……”
“别你只是了,公主人都走了。”苏拂看他涨红脸的样子,越发好笑,不过眼下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敛色道:“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吃药,现在可不是装病的时候,军中都已经忙乱成一团了。你若是真病倒了,谁来照顾公主?”
“啊?!是是。”杜淳着急,翻起起来端起药碗,也顾不上还烫,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结果不慎被呛了一下,弄得更加狼狈。
韩姜“哧”的一笑,“苏姐姐,这个呆子真是好笑!”
“慢点喝,等下还得给你医治嘴里的烫伤。”苏拂一向言语犀利,拉着韩姜一起走出门外,回头笑道:“看你这么痴情,我就不开砒霜给你吃了。”
“……”杜淳实在说不过她,只有涨红了脸憋屈的份儿。
苏拂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前线的两国免战牌已经撤下,战事再度激烈,桓帝在杀声连天中忙着军机大事,已经顾不大上妹妹这边。晞白亦是有事,每天在皇帝和云琅之间两头奔忙,苏拂因为查到新的线索,不辞而别独自去了南边的沧浪州。韩姜忙着苏拂交待的伤兵之事,又添了一个华音要照顾,每天过来的时间也不多,剩下的也就只有杜淳一人了。
这天清晨,韩姜刚刚忙完手上的事情。杜淳悄悄跑来找到她,吞吞吐吐半天,“那个——,我可不可以让你帮一个忙?要是,韩姑娘很忙的话……”
韩姜自小在青州草原长大,不会说话绕弯那一套,看着杜淳这个样子就着急,将手上棉巾一甩,“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多谢韩姑娘。”杜淳一向礼节甚重,先道了一声谢才道:“我看公主每天伤心,可是皇上那边也没空再管,找来找去,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结果。我想——,韩姑娘是在青州长大的人,对地形路途都很熟悉,想请你把附近的道路和山脉说说,我打算再出去找一找傅校尉。”
韩姜眨了眨灵动的双眼,含笑问道:“你那么喜欢公主,傅校尉要是回不来了,对你来说不是更好?你真的想要把他找回来?”
杜淳别开了头,复杂的目光中夹杂着诸多情绪,难过、委屈、担心、无奈,最后缓缓道:“是,我的确不希望傅校尉跟公主在一起,但还不至于盼着他死,况且我也不希望公主一生伤心。与其那样的话,还不如把傅校尉找回来,成全他们的心愿,剩下我一个人伤心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