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不要紧。”红衫少女眉目干净、语声清脆,一身简练的束腰马装,颇有些英姿飒爽的气韵,与京城里的矜持闺秀大为不同。她勒着马儿绕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着桓帝,悠悠道:“最重要的是,看你配不配得上这匹‘追风’。”
桓帝从没遇到别人如此挑衅,不由笑道:“是么,那你凭什么来断定呢?”
“就凭你在马上坐不坐的稳!”少女毫无预兆的发力,狠狠的往马臀上抽了一鞭,那‘追风’顿时受惊急速奔出,猛地一带,差点没把桓帝摔下马去。少女探了探头,在后面大声喊道:“小心点儿,摔下来可别哭鼻子哦!”
晞白已经顾不上责备少女的鲁莽,赶紧追了上去。
桓帝遇到意外并没有慌乱,而是紧紧抓住了马绳,尽力俯低身子,好歹没有让自己滚下马儿,往前跑了一段,总算渐渐适应了‘追风’狂奔的速度。晞白绕着内圈渐渐追近,担心问道:“皇上,马儿还控的住吗?”
“还好。”桓帝与迎风并肩飞驰,侧头笑道:“这马儿果然不错,比朕的‘御天’还要更烈一些。”说完大笑起来,笑声吹散在了急速流动的风里。
“真是没想到——”红衫少女兜马迎了过来,笑吟吟道:“你们这些皇宫内院的侍卫,还都挺会骑马的呢。”看了看晞白骑的‘御天’,“你这匹马儿也不错啊,竟然能追的上我养的‘追风’。”
桓帝笑问:“马儿是你养的?”
“差不多了。”红衫少女伸手去抚摸‘追风’,颇为爱怜道:“这匹‘追风’和我的‘奔雷’一般大,一匹母马生下来的,前几天爹爹拿着送了人,我到今天才知道是给了你。”
“奔雷?”桓帝略显讶异,笑道:“有气势,只是不像女儿家起的名字。”
“女人骑的马,难道就非要取个文绉绉的名字?”红衫少女并没生气,倒是显得颇为高兴,“别人还说,我的名字也不像女儿家的呢。”大大方方道:“我叫韩姜,你们俩个叫什么?”
“在下颜忻夜。”晞白欠身,然后侧首介绍皇帝,“这是——”
“我叫颜九。”桓帝拦住他,胡乱给自己绉了一个名字。
韩姜一脸诧异,问道:“咦,你们俩个还是兄弟?”
“对。”桓帝抢先答道:“他是我的兄长。”
韩姜看了看二人,突然一笑,“怎么哥哥的名字正正经经的,弟弟的这么随便,看来你们的娘亲偏心,喜欢哥哥要多一些。”
桓帝怔了怔,旋即大笑起来,“哈哈,或许是吧。”
“呃——”晞白有点迟疑,见皇帝对自己的新身份兴致盎然,不便拆穿,只好隐了称呼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嗯,我也该回去了。”韩姜甩了甩马鞭,走了几步又将马头掉回,“对了,那个颜九——”上前嘱咐道:“往后你可以好好养着‘追风’,别让它受委屈了。”
桓帝微笑点头,“好,一定会的。”
二人回到临时行宫时,候全正满脸焦急不住的往外探望,见到皇帝,如蒙大赦般迎了上来,悄声道:“皇上,云大将军过来有一会儿了。”
桓帝有点意外,但还是加紧步子直奔内院而去。云琅瞧着皇帝的侍卫服饰,面色疑惑,“皇上怎么穿成这样?难不成出城去了。”
“哦,到京营里逛了一圈。”桓帝随口敷衍,又道:“还是先说正事吧,小舅舅怎么这么晚又赶过来?是有什么话忘了交代颜侍卫?”
“不是,刚听说了一点别的事情。”云琅剑眉微皱,似乎颇为棘手,“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算小……”抿了一口清茶,“从前几天起,军营里就有人开始高烧、咳嗽,起先以为只是普通的伤风,也就没太留意。谁知道,往后得病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好些受了伤的兵士,这两天逐渐闹得有些大了。”
战场上的兵卒们受伤患病是常有的,能惊动大将军云琅专程过来回禀,那么病倒的人数不少,桓帝不免忧心忡忡,“闹得大了?眼下得这种病的人有多少?”
“大概五、六百吧。”云琅叹气,“若是仅有这些数目也不要紧,不过这病症极易传染,臣担心的是——,要是控制不住蔓延开来,不光可参战的人数要减少,而且很可能会动摇军心。”
“五、六百?还会蔓延?”桓帝心中算了算,微微上火,“那些大夫们呢?他们都在做什么?”
云琅摇头道:“起先军营的大夫们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断定是伤寒症之类,汤药倒是煎了不少,效果却不是很好。后来——”说着朝外扬声,“笙歌,你不是有话要禀告皇上吗?”
傅笙歌从门外进来,礼毕禀道:“臣前日在苦水河附近巡逻,在河里发现了不少牛羊的尸体,都已经腐烂发臭,所以臣担心——”
桓帝见他踌躇犹豫,忍不住催问:“担心什么?”
傅笙歌回道:“眼下霍连境内正是一片混乱,除了王子被杀之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牛羊瘟疫之事,因为那些牛羊尸体来的奇怪,所以臣担心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是说——”桓帝握紧了拳头,冷声道:“是霍连人故意传播瘟疫之毒!”
“这个臣不能断定,还得让军医们来下结论。”
“皇上——”云琅接过话茬,继续道:“今天下午臣已经询问过大夫们,提了傅校尉的想法,大家辨认商议之后,觉得兵士们很可能是感染了瘟疫。如果真的如此,就不是那么好治愈的了。”
桓帝冷笑道:“遇到事情就会找些说辞,养着他们做什么用的?”
晞白在门外听了一阵,出声道:“皇上,臣有有话要说。”
“讲。”桓帝虽然恼火,但还是忍住了胸中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