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闲着无事,湖阳公主独自跑去后院捉萤火虫,因为天色浓黑,不慎掉入了一口布满长草的枯井,结果扭了脚,捉的虫子也脱手洒开放走了。当时傅笙歌负责一队行宫戍卫,因为湖阳公主久不回宫,很快接到命令,在行宫周围四处分散找人。听见公主的细微呼叫声后,本来要回去找人,但因为公主在井底怕得要命,只好决定留下陪人。
湖阳公主从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从来不曾受过这等苦处,在漆黑一片的井下怕得都快哭了。傅笙歌身上既没带绳索,也不知道公主伤势如何,索性跳下井去,不断的说着话小心安慰她,因见公主怕黑,又将一只只的萤火虫捉了回来。
——那一夜的萤火之光,便成了湖阳公主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本来湖阳公主出身好、模样儿又出众,更难得的是气质端庄、行事大方,比寻常的闺阁少女更胜一筹,因此吸引了不少的权贵少年,只是无缘获得芳心。因为这一次偶然相识,湖阳公主对傅笙歌有好感在先,经过几次相处,最后倒是她先把心交了出去。少女的心事多半如此,没有太大缘由,却有着一份初识****滋味的执著,不管往后再艰难也都是心甘情愿。
太后是过来的人,岂会不明白自己女儿的那份心思?虽然心中替女儿着急,可也知道急不得,更不能下什么旨意勉强她,也只有暂时由得她去了。
等到宴席过后,太后便让人叫来了云琅问话。
云琅笑道:“敏珊这次有孕,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们回事,总是难受的很,吃了东西都存不住,每天都要吐上好几回。她到是十分高兴,说这孩子比月儿还要淘气,将来一准是个男孩儿,有儿有女也就遂了心了。”
“也好。”太后微笑,让弟弟坐在对面榻上,“你一身的好武艺,应该有个儿子来继承的,慕家多添一员虎将,将来佑綦也多一个得心的将臣。”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都是二十年后的事了。”云琅摇头笑了笑,又道:“对了,前几天见到以前救月儿的人,没想到已经进了京,如今已经是皇上身边是侍卫了。”
“哦——”太后闻言出神,茶水倾斜洒了出来也不自知。
云琅诧异道:“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太后将茶盏放下,用丝绢拭了拭手上的水珠,“那个叫颜忻夜的侍卫,往后你多照拂一点。”
云琅点头,“他曾经救过月儿的性命,也是应该的。”
“不。”太后叹气,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此刻便告诉实情,因而问道:“难道你不觉得,那颜侍卫长得似曾见过?”
云琅皱眉想了想,摇头道:“想不起来,只是觉得有点面善眼熟。”
太后道:“你往哀家身上想一想。”
“姐姐你?”云琅迷惑不解,“仿佛与姐姐并不相像啊。”
“不是,你再想想从前的光帝爷。”
与乐楹公主一样,云琅明白过来也是大吃一惊,“姐姐你是说……”似乎觉得不可置信,兀自摇头,“难道说,姐姐从前那次小产不是真的?这……,这也……”
太后颔首道:“是,这事你二哥清楚。”
云琅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颜侍卫的。”
“娘娘——”吴连贵在外扬声,颇为着急。
“这件事,得空再慢慢细说。”太后与弟弟示意,然后宣人进来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要紧的事?”
吴连贵躬身呈上密信,“青州急报!”
太后即刻拆开了信查阅,越往下看,眉头就越发皱得紧了。
信上是边关急报,说是霍连近月瘟疫蔓延,牛羊牲畜死了大半,霍连百姓几乎都处在挨饿当中。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霍连王的独生王子被人刺杀,其弟普尔敦王趁机带众闹事,眼下国中已经混乱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