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懂了。”那老者摆了摆手,“那些拐子都是人精,不论他们知不知道郡主的身份,看她穿着打扮,便能猜出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这种孩子反倒不好卖,一则孩子又娇又贵,买回去只能当祖宗供着,做不了的活,不如穷人家的孩子实在;二则拐子也怕日后被人知道,倘使人家父母寻上门来,命都不保,还拿什么消受哪些银子?多半是摘了金饰、玉佩,然后随便扔到无人之处完事。”
前头那人又问:“那——,如此岂不是性命难保?”
另外几个食客纷纷叹惜,皆道:“可怜哟,这还真是造孽啊。”
晞白急着去取药,匆匆吃完便抱着小女孩出去,没走多远,刚好前面围了一堆人将街面挡住,一时间也挤不过去,不由微微蹙眉。正琢磨着换条小路绕过去,忽然有官差走过来撵人,喝道:“都别围着,不知道线索的就散开!”
围观人群顿时一哄而散,晞白心下好奇是什么这般吸引人,抬头瞥了一眼,却被皇榜上的画像吓了一跳。那重金寻人皇榜正中的画像,正是怀中小女孩的模样,而底下白纸黑字写的分明,乃是寻找不慎丢失的小郡主。
晞白越想越是觉得怀疑,低头看了看,小女孩还搂着自己的脖子睡着,难道她就是那个丢失的小郡主?方才,不是听她说什么皇帝哥哥?心下不由大惊,想不到事情居然如此离奇,不过这样也好,赶紧把人送回去才好办正事。
晞白并不知道要揭什么皇榜,暗暗记下地址,问了路人方向,打算自己抱着人沿路慢慢找过去。正好小女孩醒了过来,于是在路边买一块甜糕给她,“先随便吃一点,我马上就送你回家去。”见她小口小口的咬着,想了想,又不放心问了一句,“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儿。”小女孩脆生生的答,吃了小半块甜糕便不吃了,“不好吃,一点也不香甜。”她仰起小脑袋看向晞白,嘟嘴道:“大哥哥,等下你到了我家里,我让人做新鲜的千层芙蓉糕,保证比这个好吃。”
晞白微笑点头,“好。”不过皇榜说小郡主名叫云枝,难道不是这个月儿?只怕万一弄错了人,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便问:“月儿,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云枝?”
小女孩眨着扑闪的大眼睛,奇道:“咦,大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晞白听她这么说估摸不假,于是放下心来,等他急匆匆赶到公主府时,却是不知该把人交给谁好。门口有护卫走过来,厉声问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这里可是公主府,无事不要在门前站着。”
晞白刚想说话,便听小女孩稚声稚气喝道:“大胆奴才,让开!”
小女孩一副骄扬跋扈的主子姿态,那护卫不由一愣,待到凑近看清楚了容貌,顿时张大了嘴吧,“郡主?真的是郡主!”喜得都忘了行礼,回头朝同伴大喊,“快快快!进去禀告公主和大将军,郡主被人送回来了!”
对于当年军功赫赫的大将军云琅,晞白亦有所耳闻,他是习武之人,心中少不了存了一份景仰之情。少时,走出来一名玉石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剑眉轩目、气度不凡,虽然是便装简服,却仍挡不住他身上的迫人气势。先走到近处先瞧了瞧,朝身后仆妇吩咐道:“抱小郡主进去,先让公主瞧一瞧安心。”
云枝被人抱着走的远了,还在不住的挥着小手,笑盈盈喊道:“大哥哥,等会进来吃芙蓉糕啊……”
“多谢公子援手救回小女,云某不胜感激。”云琅上前抱了抱拳,欠身谢过。
不知道是何缘故,晞白心里突然涌起莫名的亲近之感,见他如此平和有礼,也欠身道:“不值什么,只是正巧在京郊路上遇见,看了皇榜才知道是小郡主,所以特意将人送回来。”
“有劳公子。”云琅淡淡微笑,转身招手,从下人手里取过一封信袋,递到晞白面前道:“这是皇榜上定下的金、银二色谢仪,都已换做通宝银票,在国中任何一处银庄都可以兑换,还请公子收下。”
“不用。”晞白想也不想便拒绝,见云琅一脸意外,怕太过唐突对方的好意,解释道:“在下行走江湖,身上带着太多银两倒不方便,郡主回到府上就好,多谢大将军的一番好意。”
“公子当真高风亮节、侠义心肠,叫人佩服的紧。”云琅将他打量了一番,微微蹙眉道:“怎么云某觉得公子好生面善,仿佛在何处见过似的?对了,还没请问公子的尊姓大名。”
晞白欠了欠身,拱手道:“在下今日是头一次来京城,大将军应该不曾见过,至于小小姓名,更是不足大将军挂怀。”
云琅看向他腰间的佩剑,笑道:“原来公子也是习武之人,既然公子不愿手下银两谢仪,那么容我赠一柄利剑与公子,聊表心中谢意。”说着转身吩咐人,“快去,把我的凝风剑取出来。”
“凝风剑?”那护院稍有迟疑,但还是很快转身入内去了,片刻捧着一柄银蓝剑鞘的长剑出来,恭谨的双手奉上,“大将军,你要的凝风剑。”
只听“噌”的一声,眼前一道幽蓝细长的冷光瞬时划过,利剑脱鞘而出,云琅握剑在空中挽了几朵剑花,又仔细的看了看,似乎还颇有些不舍得之意,“这是我年少时的佩剑,陪在我身边已经快有三十年,昔日曾在沙场上斩过无数敌首,是一柄称手随心的好兵器。”说着合上剑鞘递给晞白,微笑道:今日便将此剑相赠与公子,以答谢对小女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