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血口喷人!”兰姨娘喊道:“这可是小时候包过你的!”
“用来包我的?”秦楚青盯着手中布的花纹,寒声道:“穷奇可是至邪凶兽。一般印在布上,都是当成挂在门外的布,以恶制恶,用来辟邪。”
避邪凶兽,贴近人身是个什么后果……不用她多说,稍一思量,也可知晓。
秦正宁一下子脸色黑沉如墨,厉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过恶毒!”陈妈妈在旁嘟囔了句,声音发颤。
秦楚青朝她看了一眼,又侧目望向兰姨娘。
兰姨娘被她凌厉的目光一激,冷汗就冒了出来。
她现在倒是有点印象了。
在秦楚青很小的时候,她确实是弄过一块诅咒的布。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就悄悄将那布拿出来,塞到秦楚青的小被子里。
待秦楚青大点了,懂得往外拉扯东西,兰姨娘也再不敢把那布拿出来。后听了老太太的吩咐,让人将那块布给烧掉了。
仔细看看图案,很像眼前这一个。
可它、它不是已经被烧毁了吗?
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兰姨娘无措地向老太太看去。
来之前,她确实特意想要寻了秦楚青小时候用过的布来带上。
那时候,她已经打算趁着来本家的机会为自己争个正名,想着关键时候拿出这东西,可以用来拉拢秦楚青,让这死丫头为自己说说话。
谁知道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秦楚青儿时的旧布,居然是这么个东西?
不、不对。或许当时拿出来的不是这一个,半路被人掉了包?
兰姨娘一时间理不出头绪。
秦楚青的事情,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反正那孩子傻,随便哪块旧布都行,只要她说那是秦楚青小时候用过的,秦楚青就会信。
因此,她光想着怎么达成自己的意愿了,真没仔细去看那布到底是甚么模样。
兰姨娘惊疑不定地往四周看了一圈,瞧谁都像是出卖自己的人。正努力回想着那时情形,突然一阵掌风袭来,‘啪’地下脆响,脸上登时火辣辣地疼。
老太太身子虚弱,可力气却着实不小。这下子让兰姨娘狠狠地懵了一下。
待到回神,兰姨娘惊愕地望向一脸愤怒的老太太,嗫喏道:“姑母,您这是……”
老太太怒叱道:“你竟是如此不用心!底下人悄悄搞些动作,你居然看不出来?这布,分明是被人换掉了!”
她被丫鬟扶着,用丰润的手指戳点着兰姨娘的额头,气道:“你啊,从小到大就心思太直。什么时候做事才能周全一点!”
几句话,就将这布说成了是兰姨娘的无心之失,成了旁人替换的了。
秦楚青莞尔,“先前老太太和姨娘可是十分肯定说这块布就是小时候包过我的。难不成竟是看错了吗?”
“自是看错了。难不成,青姐儿还觉得这府里头处处是恶人,谁都在算计着你不成?”老太太沉声说道。
“那就是她在还未弄清这布到底是作何用处的时候,就妄想凭着一块旧东西,来与我谈论甚么‘养育之恩’了?肆意欺瞒,兰姨娘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秦楚青说着,随手把那旧布丢到兰姨娘的怀里。
兰姨娘手忙脚乱地把那布扔在地上,踢至远处。
秦楚青极轻地嗤了声,说道:“来人,把她关在房里。至于如何处置……”她转眸望向秦正宁。
秦正宁这一刻居然看懂了妹妹的意思,颔首接道:“我回去后定要向父亲禀明一切。父亲自会定夺。”
秦楚青说道:“那就麻烦爹爹和哥哥了。”
兰姨娘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楚青,突然嘤嘤哭了起来,“老太太,您给我评评理!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的人!”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两个婆子半犹豫着上前,架住了她的双臂。却也不好握紧了,只松松地捏着。
兰姨娘稍一使力,就挣脱了她们的束缚。却因收不住势而坐在了地上,摔得生疼。
左右伯爷不在,她也顾不得去装甚么‘空谷幽兰’了,索性放开嗓子嚎啕大哭。
一声怒喝在这哭嚎中突然响起。
老太太推开丫鬟们的搀扶,挪到兰姨娘的跟前将她护在身后,怒叱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她!”
“依着老太太的意思,难道我不够格吗?”秦楚青轻笑着,摇头示意哥哥不必帮忙,独自迈步向前。
“养了你这许多年,如今倒是愈发狂妄了。”老太太冷哼一声。
“老太太这可是有些偏心了。”秦楚青平静地开了口:“她要么是刻意欺瞒于我,要么,便是妄图暗害我。无论哪一点,都足够理由将她发落。加之先前我昏迷一事……或者老太太以为,这事儿闹大了,由官府定夺更好?”
老太太先前看她笑了,本没当回事。此刻却被她转眸间流露出的冷冽之意惊了一跳。
思及她所说‘先前昏迷一事’,心知其中内情的老太太,就也有些犹豫了。
——若真追究起秦楚青昏迷的缘由,兰姨娘是头一个逃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