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仿佛骤然加黑,温度急剧下降,令人顿生寒意,四周弥漫莫名的恐慌气息。
难怪祝龙蝶虽然心里厌恶这个流浪汉,但面对随时遭侵犯的危险,厌恶算得了什么?流浪汉邋遢落魄是他自己,面临的遭受侵犯危险是自己,她惊恐的忘记屏住呼吸,躲到流浪汉的身后,俏脸苍白,芊芊玉体微微颤抖。
这流浪汉,这么晚了还来吃什么面啊。祝大姑夫妻俩心里也暗暗生气,要不他们已经收摊回家了,也不会深更半夜的还在街头,就不会遇到这帮泼皮无赖了。
大都市都有阴暗面,黑社会也分等级。真正的黑道帮会多数具有宗教色彩,对造成神秘气氛以慑服人心,有很大的作用,宗教色彩首先体现在黑社会组织的等级职司,如香港黑社会组织多数自称是“洪门”。
真正的黑社会秉守盗亦有道的底线,老幼妇弱儒不能碰,否则激起江湖公愤容易遭受铲除;还有就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按规定缴纳一定的保护费,黑帮将誓死保护事主的人身、财产安全,这就是信诺精神。
对于这种混迹夜宵小户,养家糊口的小摊小档,黑道不会无端“照顾”的。别看眼前这群人肩宽膀圆、光头刺青的,以为剃光头发或留长辫子、穿个鼻环打个唇洞就是黑社会了,充其量只是小混混,杀马特小混混是黑社会里的级别最低的矮骡子。
但是就算是杀马特,社会底层的老头老太也惹不起。心里埋怨归埋怨,事已逼近跟前,祝大姑夫妇还是笑脸相迎,唯唯诺诺的曲意奉承。
“老头,今天生意兴隆啊。”
一帮彪形大汉齐刷刷走来,领头的恭维不怀好意。
“还好,哦不——不,生意很淡,刚够维持生计。”
龙大爷接着话应承着,突然改口,连忙叫苦,叫唤着生意惨淡,好像心怀不得已的苦衷。
“嘿嘿嘿……”
领头的胖汉笑得十分瘆人,一帮马仔也连声附和,更显得好像到了十八次地狱,祝大姑夫妇脸如土色,僵硬着立在面摊,好像泥人。流浪汉身后的祝龙蝶,抖动的更加厉害,把流浪汉坐着的椅子,带的咯咯作响,他们刚从赌场出来,天没亮就已经输个精光,大半夜的晦气垂头漫无目的的走着,刚巧看到祝大姑招牌夜宵摊……
胡刻蹲坐不远处的树底下,不停打量那流浪汉,身上隐隐散出一股煞气,还有世间沧桑味道,他不会是普通流浪汉,甚至不会是社会普通老百姓,身上肯定有故事。正寻思着,如何试探那人的身手,挖掘身上发生的沧桑故事,就见到这群混混气势汹汹涌上来。
瞌睡碰到枕头。真是太巧了,胡刻心里偷偷直乐,躲在一旁看热闹。
“老头,我不管你生意兴隆,还是生意惨淡,这个月已经28号了,欠三个月的保护费肯定不能再拖了。”裤兜空空,正好讹几个钱,稍作填补填补。
说着,这帮人个个拿起木棍,往自己手掌有节奏地拍打,“啪啪啪”一边紧紧地围过来……祝大姑夫妇的牙根打架得咯咯咯咯直响,躲在流浪汉身后的祝龙蝶紧抓着椅把的双手只颤颤,摇得流浪汉椅子咯吱咯吱直响。
“慢着,别为难我们家老龙头,有事冲我来。”
尽管十分害怕,但祝大姑也要强出头,谁让她是家里的顶梁柱呢?大难临头,她自然要出头顶上。龙大叔是个唯唯诺诺的小男人,此刻已是脸如灰色,浑身筛糠。
“冲你来?”领头的胖汉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你这老太婆,冲你来干嘛,咱没有恋老癖。不过,到十分好年轻美色,怎么着也要冲你们家的小蝶姑娘来啊。哈哈哈——”
闻声,一帮马仔接着哄堂大笑起来。
“老太婆,把你家小蝶叫出来,做我们老大的相好,不但免你们的保护费,每月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也省得你们在街头抛头露脸的吃苦。”一个马仔随声附和道,献媚地哈腰望着领头的大汉,他就是这带黑帮的小头目,****,人称建哥,此刻正哈喇着,腆脸嬉笑。
“你们别做梦!”
龙大叔往祝大姑身旁一靠,鼓起勇气喝声吼道,谁敢惹自己的女儿,这唯唯诺诺的老男人敢拼命。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为了情人男人都敢豁出去。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嘿嘿嘿……”
胖汉满脸阴森森的,像一个荒野鬼魅,游荡幽魂,他叫****,是这一带黑社会杀马特、小混混的头。
躲在流浪汉身后的祝龙蝶,从缝隙偷瞄一望,浑身抖得愈加的厉害,把流浪汉坐着的椅子,扯的咯噔咯噔直响个不停,就行一把老竹藤摇椅,在晃悠悠摇晃的声响。
听着咯吱咯吱声响,****仰头哈哈大笑,“你们看,就连这不相干的叫花子,都被吓得直哆嗦,你们也别逞能了,识相点,快点把小蝶叫出来,这样你们也就是我的老丈人了,自然不会为难你们,日后一定会罩着你们,让你们吃香喝辣的,享福养老。”
正当祝大姑夫妇俩,担心躲在流浪汉身后的宝贝女儿露馅的时候,只见流浪汉站起来将椅子啪的一顿,扯出蹲在椅子后面的祝龙蝶,不满地喊道:
“躲就躲啦,还弄得咯吱咯吱作响,让我坐得一点都不舒服。”
哎呀——
祝龙蝶尖叫一声,滚落流浪汉脚上,顺手坐着,双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揪住流浪汉脏烂的裤脚,俏脸被吓得像猪肝一般,没有一丝丝血色。
胡刻躲在远处观望,见着流浪汉一直顾着吃面,仿佛一个饿死鬼赶着投胎,临走前吃饱吃撑了,好投胎转世到好人家。胡刻真担心这流浪汉是道德婊,是所谓的正人君子,担心他一直这么隐忍下去,那可难以摸清他的底细了,自己该不该出手相助呢?
其实,流浪汉早就感到背后的锐利目光,有高手在背后偷窥自己。他一边吃面,一边思量偷窥自己的高手,是不是仇家派来跟踪自己的,是不是现行派遣这些混混来试探自己,然后乘己不备趁机下手?
他没有回头,一直在低头吃面,待整个“脸盆”面吃得精光,感到背后的目光并没有恶意,也许就是路过的一位江湖通道,好奇而已,想着探究自己的身手,反正也吃饱了,就露两手让对方瞧瞧,瞒住人家的好奇心吧。
想到这里,流浪汉嗖的站起来——
看到流浪汉嗖地站起来,动作大的夸张,胡刻终于放心了,笑眯眯地看戏啰。
见到流浪汉傻傻地吃面,祝大姑夫妇俩在心里暗暗祈祷,这流浪汉别犯傻站起来,慢点吃慢点吃,这样女儿还能妥妥地躲着。此刻见那流浪汉竟然嗖地站起来,还提溜着椅子,让女儿来个全曝光,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里不住地埋怨这个臭要饭的,害人不浅。但又有什么有呢?他们一被几个马仔双双按住,动弹不得,只能干嚎求饶:
“不要伤害我的女儿,保护费我马上交,马上交,求求你们,别伤害我的女儿。”
****浪浪地往前走,轻佻地喊道:“小美人,地板那么脏,这臭叫花子那么脏,快起来,来哥哥这里,哥哥的衣服多干净啊,来——抱抱。”流氓土匪往往都是连起来一起叫的,****不算土匪,但绝对是流忙。
“不——不——”
祝龙蝶将流浪汉的裤腿揪得更紧,双手甚至已经抱紧了流浪汉的双腿,嘴里恐惧地喊道,她花容失色,唯一的依靠就是跟前这流浪汉了,尽管自己刚开始就从心底嫌弃人家。
****皱着眉头,捏着鼻子说:“臭要饭的,这没你的事,快走开,别弄脏了我的小美人。”他嫌弃这流浪汉按手按脚,说着,****抬脚,不客气地往流浪汉屁股一踹。
噗通——
脚落声响,猛地摔倒了。
一帮马仔顿时傻眼了,因为,摔在地上的,不是流浪汉,而是他们的老大!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贴着流浪汉的屁股,猛踹的,怎么会踢空啊?自己怎么会摔个狗扑屎啊?他灰头土脸爬起来,回望流浪汉,仍在那傻傻地站着,好像被小蝶抱住双脚,动弹不得一般。
肯定是刚才分神了,在一帮小弟面前出丑了。
看那流浪汉出脚的路子,胡刻眼前一亮,果然不同凡响,隐世高手啊。
****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冲到流浪汉跟前,照着那张脏脸,抬手就是狠狠地扇过去,啪!
哎哟哎哟——
一巴掌,扇得人直叫唤,办边脸蛋肿的老高!****狠狠扇过去的巴掌,竟然滑过流浪汉的脸颊,就像碰到泥鳅一般,没有杀伤力,流浪汉脸上的灰垢丝毫未动,倒是巴掌的余势,好像着了魔一般,功力倍增,直接往****自己的脸呼过去,啪!
****哎哟哎哟地叫唤着,张嘴和着血喷出一嘴的碎牙,半边脸像吹气球一般,迅速肿胀起来,把一只眼睛推得闭了上来,活像一个独眼猪头!
流浪汉茫然不知刚刚冲自己袭击的几波杀机,反倒连忙扶起瘫坐地上的小蝶,招呼她坐到椅子上。傻傻的呆样,惹得众混混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