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才能石露。
现在才泛起一阵波澜,自己怎么就疑神疑鬼啦。赵老闭目养神片刻,心里顿悟其中禅道,他对自己修养不到家,深感惭愧,真是越老越糊涂啦。
“白霞姑娘,今晚可否到寒舍,共进晚餐啊。”
成叔知道赵老的意思,邀请白霞姑娘回家吃晚饭,趁着这个机会再进一步核查,将心中的谜团揭开,因此也极力配合邀请白霞到赵家吃饭,“白霞姑娘,现在你家里挺危险的,在侦破案件之前,你都有人身安全的风险,所以考虑暂时避一避。”
面临的危险,白霞心里当然清楚。
“暂且不提事情最后有什么真相,你和胡刻到底是不是表亲兄妹,既然有相同的玉坠,证明你们十分有缘分,更何况赵老还认下胡刻这个太孙,这段时间你就暂时在赵家住下吧,如何?”
成叔没有提刚才电话,以及新涌向的疑团,他的劝说理由摆得很到位。
赵老也点点头:“你们胡家,在那十年,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我十分难受。你作为胡家归国的唯一后人,将这里作为你的家,也让我弥补内心的负罪感,同时将胡教授遗留的不解之谜揭开,更何况你人身安全还受到威胁呢。”
尽管赵老在十年受到更大的迫害,但他家天下的胸怀,令他对那十年造成的灾难,一直有一种负罪感,总觉得自己没有尽力阻止,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太爷爷,您太偏心了,怎么不邀请我上你们家啊。”格格嘟囔着,摇着赵老的手臂,小女生吃醋的神态能让人心融化,赵老呵呵点头,抚着格格的小脑袋怜爱洋溢。
“哦,白姐姐,我也可以到赵家的四合大院作客啰。”格格欢欣雀跃,拥抱着白霞蹦蹦跳跳。白霞原本还有些顾虑,见到有格格陪伴,也重重地点点头答应了。
赵老和成叔对视而笑,吊脚楼满楼皆春。
城北郊区的废弃厂房,深秋闷热却萧杀。
胡刻被架着绑在柱子上,血糊糊的脑袋耷拉着,对面摆一张帝王椅,五爷翘着二郎腿十分嘚瑟,满意地瞧着直夸丘鹏会办事。
“五爷,办这事,小的有些纳闷。”获得老大夸奖,丘鹏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现在趁着老大高兴夸奖,他迟疑片刻问了出来。
江湖办事,最忌讳刨根问底儿。特别是五爷,他的水很深,更加忌讳小弟瞎问,犯他的忌讳轻则呵斥,重则盛怒要人性命。所以,五爷吩咐丘鹏去办这件事,尽管他满腹狐疑,不知道为啥费这力气费这周折,到公安局将这混小子直接干掉灭口就行了,为何还制造他已被火化的假象,冒着行迹败露的风险,将这混小子抢回来,有什么用处?
人类求知的欲望,是世界进步的原动力,解密的冲动越压越涌心头。这个疑惑萦绕脑门,在他心底蠢蠢跃动,此刻止不住脱口问出。
果然心情好胸怀豁然开朗,五爷笑眯眯的说:“这当然有挺深的道道。”他指着捆绑着的胡刻,意味深长地说:“这混小子,挡住五爷我的财路,非得除掉不可。”
“那在公安局直接干掉就行了,何必费这么周张,将这小子灭口了还要掩盖起来,费大力气将他搬回来呢。”丘鹏疑惑不解。
原来,五爷指派丘鹏到公安局,趁胡刻走出公安局,远离视频监控范围后,与内应警察联合将胡刻打晕迷,然后拖公安局回来,再有上级的内线领导下达电话指令,以袭警证据确凿,没有亲人的理由,送到殡仪馆后,以另一盒骨灰拿回公安局物证室,作为胡刻的骨灰交差,其实胡刻只是陷入昏迷被丘鹏拉回五爷的秘密大本营了。
丘鹏疑惑不解的,正是这么大费周张的做法。
“这小子啊,是一枚暗钉子、一块黑石礁。”五爷抖着二郎腿,吹了一串烟圈,得意地说:“待问清楚后,再彻底将他烧成灰,那样我家的那只母老虎才安心。”说着,他摇摇头,低声念叨,女人就是麻烦,胆小怕事。
原来要撬开这小子的口,掏出秘密后再放心地灭口,丘鹏恍然大悟。
只见五爷一挥手,他心神领会地从一旁,端起一盘冷水,往胡刻泼个透心凉。
“这小子,是不是装死啊?”见到胡刻垂着脑袋,浑身没有丝毫动静,五爷疑惑地问。
“应该不是装死。”在公安局附近下手的轻重,丘鹏心里有事,五六个大汉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直接将他袭击昏迷,然后对他拳脚招呼,担心他醒过来后妖孽般的反击,手脚无情全都使出吃奶的劲,知道确保他残留一丝微弱的气息为止。
丘鹏接着说:“应该是陷入重度昏迷,用凉水浇不醒,改用冰水刺激,应该能醒过来。”
“快到冰窖,提两桶冰水上来。”五爷招手吩咐身后的贴身保镖。
不一会,两大桶冰水摆在跟前,冒着寒冷的白烟,看一眼就让人牙关打咯咯。
哗啦——
随着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跟,胡刻发尖、眉头瞬间凝结薄薄的冰凌,浑身打个哆嗦。
“看,五爷,他真醒来了。”丘鹏惊喜地指着,讨好般向五爷邀功。淋冰水的主意,就是他出的,他可立了大功。
五爷笑眯眯地点头翘腿,指着一旁的热水壶说:“太冷了,给客人暖暖身子,暖和暖和,这才好开口聊家常。”热水壶白烟袅袅,刚刚烧开。
丘鹏求功心切,抢过热水壶,抬高了对准胡刻的胸膛,“啊——”胡刻突然张口大叫,他的头一抬,正好撞到热水壶的底部,整壶开水一滴不漏从丘鹏的脸顺流而下,将丘鹏淋透淋全了。
嗷——
惨叫震心扉,吼声惊天地。一壶开水往身子泼来,丘鹏的脸瞬间变成大红脸,如同被煮熟的大虾,身上沾的鲜红血迹,瞬间被烫熟变黑,他整个身子弓着,倒在地上不停地颤抖哆嗦。
“你、你们,要、要干什么?”
胡刻张开双眼,惊恐地望着眼前,既迷茫又恐慌。
五爷见丘鹏被开水烫了全身,冲身旁的保镖大声吼道:“快抬出去,送医院救治。”
两个保镖匆忙抬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丘鹏,嘴里暗暗叹气。五爷的救治,是有底下的,如果救治费用不是特别大、救治痊愈后还能够为他办事,那就治;如果救治费用太大,也就是五爷说的救治性价比太高,或者痊愈后生活不能自理、不能再为办事的,也属于救治无用范围,这样的都不再救治了,快刀送上路,这就是五爷的人道主义了。
两个保镖叹的,就是五爷的人道主义呢。
五爷挥着手,嘴里独自痛骂:真是没用的狗东西,淋开水都搞得自己全身,死了倒好,不生不死的我还难办呢,还真下不了手。丘鹏是他的亲信,为他办事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五爷难得满意的一个手下。
被捆绑在柱子上的胡刻,满脸的惊恐,但他心里可乐开了花。以为特种兵王能够随便被打伤、打昏迷,那就太奥啦。
在公安局和李副局长高高兴兴品完茶,刚走出大门,胡刻远远就瞧见几个警察神情不对劲,相隔零散站在的几个彪形大汉,演绎群众演员也太不专业,个个贼眉鼠眼的,胡刻心里早就明白怎么回事。
刚盘算着,如何收拾这些垃圾,胡刻的隐形耳麦传来成叔的指令,让他想办法搞定幕后主使。
机会就在眼前,胡刻就演了一出袭警的好戏。
果然,这帮警察还有那几个彪形大汉猛扑上来,拳拳咬牙、脚脚生风,胡刻躲闪着要害部位,让拳脚往自己皮厚肉实的部位招呼,没几下他就让自己吐了几口血,再顺带着往那些垃圾的血迹蹭,将自己弄得浑身血肉模糊的,就“昏迷”歇息去了。
那几个垃圾还猛地踢打,胡刻在“昏迷”中装作无意地躲闪,还用皮厚肉实的部位“练功”,好久没有特战训练了,胡刻心想。之后事情发展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刚才,他见到丘鹏端起一壶刚烧开的热水,心想:不能再装了,也恰到时机醒过来了,否则吃的苦头也太大了。胡刻装作突然醒过来,一头撞到热水壶的底端,淋了丘鹏一身犹如杀猪烫皮刮毛,哈哈,他心里直乐开花,跟前的五爷也被他的演技蒙骗了,十分酸爽。
“小子,别怕,只要你老实交待,有问必答,将知道的都讲出了,五爷保你平安无事。”说这话时,五爷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一尊弥勒佛的慈悲,换了别人,肯定信五爷保平安,可惜胡刻看人不看脸,看内心。
“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五爷,一定全说,求五爷饶命,求五爷饶命。”不能不说,胡刻的演技比国内许多靠脸吃饭的明星,好多了,他惊恐的神情犹从内心流露。
五爷满意地点点头:“你是哪的人?”
“我不知道,我本是孤儿。”胡刻黯然神伤,他想起京都大学的胡可教授,因为这些突发的事情,没能动身前往查探。
胡刻还不知道,白霞身上也有一枚,相同的玉坠,他的身世之谜呼之欲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