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多说,工作两个字就把芈笙给打发了。
“公司的事很着急么。”
“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一直没提工作的事,我以为你也是放假才来跟我这失业青年一起玩儿的。”
他举止优雅的切着牛排,些许认真。
“我是专程来陪你的,天籁城那边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我处理。”
她本来是想拐弯抹角的问穆思彤打电话说了什么,可陆止爵这么一讲她不仅不好盘问,还觉得不好意思。
芈笙扁着嘴,好胃口一下就没了。
“既然这么忙干嘛还来陪我,天籁城那么大的案子是你主导,不好好看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他呷了一口红酒,眉峰压了压。
“什么事,您说。”
“刚才我联系过国外的朋友,你弟弟的腿治愈的几率很大。”
芈笙停住动作望过来:“真的。”
“真的,所以我想把你弟弟送到国外治疗,费用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付。”
“怎么可以,那么大笔治疗费用怎么能你拿。”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只有一个条件。”
芈笙的表情更认真了,直勾勾的看着陆止爵:“您说,什么条件。”
他摇晃着红酒杯,略微沉冷的目光投过来。
正经的让芈笙呼吸一紧,那一刻陆止爵仿佛完全变了一个样儿。
“你只要嫁给我,只是我唯一的条件。”
咔擦一声,银质餐具落在精美的盘子里。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笑意慢慢冷下来。
“您说什么。”
陆止爵往后靠,贴着椅背目光冷艳逼人。
“你只要嫁给我,这是唯一的条件。”
“所以,您是在跟我做交易。如果我家给您,您才愿意帮小茳。”
他压了眉,戾色爬上他俊逸的脸。
“如果你喜欢这么理解也可以这么理解。”
她急促的心跳也慢慢沉下去,无奈的勾了唇。
“我可以不可以问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娶我。”
“这件事我可以婚礼后在告诉你,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很失望。”
陆止爵看似漫不经心,沉着冷静。
其实,他的手掌里已经冒出一层冰凉的牛冒汗。
他希望在某些事情发生以前给芈笙更多的美好,给她更多不可抹去的幸福。
只是陆家逼得他太紧,紧到没办法悉心安抚面前让他此刻心尖发疼的人。
“您不需要跟我做交易,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答应。”
她抬了头,鼓足勇气对上陆止爵不再有温情的眼。
她美丽的眸子蒙着水雾,是极力在忍耐的水雾,也不希望给陆止爵看见的水雾。
“可是陆先生,您求婚连戒指都没有合适吗。”她好不容易才收拾好心情,爽朗的笑开。
“是说没有戒指的。”
他起身,漫步过来在芈笙那杯没动一口的红酒里掏出一颗闪亮的戒指。
此时的他阴沉到没有一丝表情,可在芈笙眼里依旧是让她无法自拔的陆止爵。
陆止爵单膝跪地,认真又严肃。
“你愿意嫁给我吗,凉芈笙。”
她轻笑一声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带着红酒醇香的戒指紧紧的套在她无名指上。
在陆止爵的背后,是一片灿烂的迷人眼的星光。
她瞬息万变的眼神掠过陆止爵,凝着黑夜中美丽的星光。
她在心里轻轻发问,若陆止爵用星光编织了一个牢笼她应该如何。
若真是如此,她依旧选择毫不迟疑的跳进去。
在陆止爵不管以何种名义编织的牢笼里,心甘情愿的当一只金丝雀。
在能够爱到陆止爵的地方,为一晌的贪欢画地为牢。
他潇洒的起身,握着芈笙的手把她带进怀里。
满心无奈却用尽力气拥着芈笙。
“很多时候我无法解释很多,只希望你以后记得的是现在的我。”
她乖巧的窝在陆止爵怀里,他的这句话听着好耳熟。
就像那一晚陆止爵感冒时她说的,只要陆止爵记得她一心爱他的样子。
他们分别的15年,有许多芈笙不愿让陆止爵看见的东西。
亦如现在死死拥着她的陆止爵,他们俩之间有着一道铜墙铁壁。
说不清是谁的过错,可更多的责任在他的父亲栾硕身上,她是栾硕的女儿理应承担起父亲所犯下的过错。
所以,她接受陆止爵恨她的缘由,她理解陆止爵爱着她却又恨她入骨的左右摇摆的心情。
在没知道陆止爵是九九以前她奢求的只是九九给她一个答复,为什么15年间只字片语都没有。
在知道陆止爵是九九后,问题不用再问她已经知道答案。
那一场火灾,或许让九九觉得三月已经葬身火海,所以她不怪陆止爵。
可是,她奢求的东西却更多。
她奢望陆止爵爱她,一如从前,她奢望陆止爵兑现儿时诺言。
等她的头发长到可以结成美丽的发髻,他就会回来娶她。
是她太过贪心,奢求的东西越来越多。
“我说过没。”
她的声音哑了,却没有一人愿意点破。
“什么。”
芈笙紧紧圈着陆止爵,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爱你,希望你不要吝啬到连爱你的机会都不给我。”
陆止爵的呼吸停顿了片刻,他想问是谁偷偷在他的心头剜了一块肉么,为什么疼的他快不能呼吸。
“陆先生,除了结婚戒指就没什么礼物吗。”
他静静等着,等着芈笙的下文。
“比如什么烟火啊,比如什么花瓣儿啊,比如什么羽毛啊。您求婚,能不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浪漫一点。”
他再次收紧手臂的力道:“抱歉,除了戒指好像没准备别的。”
芈笙在他怀里嘟囔抱怨,一辈子一次的事儿就这么给打发的,会不会显得她太不值钱一颗大钻戒就把她骗到手。
晚餐后,陆止爵搂着芈笙漫步在很浪漫奢华的温泉城里。
“小茳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能不能不以这个作为附加条件,你只是单纯的想帮我。”她侧目,显得有几分特别的认真。
三月的自尊心很强,强到比他这个男人还要固执。
“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随你高兴,你想把小茳送出国治病就送,不想送继续在西京治疗也可以。”
她忽然有点好奇婚后生活:“结婚后,你会宠我吗。”
“会,我会把你捧在手掌心。”
“我不想当优乐美。”
陆止爵也跟着轻笑出声儿:“那我把你当香飘飘。”
“嘁,奶茶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选我。”她傲娇的别过头不看陆止爵。
陆止爵拥紧她,爽朗的笑着。
“结婚后,你会待我跟现在一样吗。”
他顿了顿点头:“会,只是有少许的不一样。”
芈笙停了脚步,满目认真又期待的望着他。
灯光铺成在她脸上,这么近的距离看过去只觉得她像一抹投影,单薄的好像随时要消失。
“陆止爵,你爱我吗。”
他的神色也认真起来:“昂,我爱你凉芈笙。”
我爱你,在那年盛夏大榕树下就爱上你。
我爱你,15年间除了你从未爱过别人。
我爱你,我爱你绝不会止于15年,但是我能给你的爱限于如此。
我爱你,就算以后我伤透了你的心,也请你继续爱着我。
“咦,你这三个字说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她些许嫌弃的别开头,望着别处整个温泉城都成了模糊的幻影。
人的心那么小,为什么奢求的东西却永远都不会满足。
她一再小心翼翼的提醒自己,陆止爵爱她却恨她。她只要在陆止爵画下的小天地里,守着那个已知却不能点破的秘密寂静欢喜就好。
可她却不安分的一再想要跨出这条界限,强行的挤进陆止爵刀光剑影的世界。
“下雪了。”
她忽然抬头,在黑的如墨的天空星光依旧灿烂无比。
只是仔细望过去能看见那瞟着的白色羽毛,芈笙垂下头笑的不能自已。
“你看,我头上白了。”陆止爵指着自己沾了羽毛的头发。
芈笙慢慢回头,陆止爵的轮廓倒映在眼底有些隐隐绰绰。
那一年漫天大雪,两人去街上看了表演回去。
风冰冷刺脸,三月已经没什么力气整个个人挂在九九的手腕上。
她很不高兴的抱怨:“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还要走回去,都快冷死我了。”
九九也是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很认真的看着三月。
“三月你看,我头发沾了雪都白了。”
她不满的扫了一眼:“这有什么奇怪的,雪花落在头上当然会变白了。”
九九没有过多解释,忽然紧紧握着她的双手没缘由的笑的特别开心。
此去经年,长大的了芈笙每每回想起来鼻子都会发酸,可心里总是甜甜的。
她伸过手来,握紧陆止爵的手。
“你这个太假了,等下雪的时候我们再出去。”
“昂。”
她踮着脚想要把陆止爵头上的羽毛拿下,却被他阻止了。
他一片温润的看着芈笙,摇了摇头:“别弄了,走吧。”
她也点了点头,跟小时候一样挂着陆止爵的手臂。
“止爵,这样走下午我们,会白头偕老吗。”
“昂,我们的头发不是已经白了吗。”
那条街上的人很少,九九拖着三月走的很慢。
“为什么不准我弄,满头的白雪会感冒的。”
九九只是笑着摇头:“不会,你看我们俩头发都白了,手又牵的这么紧。”
“三月,这是我最想跟你说的话,也是我最想跟你做的事。”
“而且,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
“好好的,唱什么歌难听死了。”
不过某人却在心里轻轻哼起了下半句。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到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陆止爵已经换好衣服,西装革履英气逼人。
他小心柔情的唤醒睡梦中的芈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