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草街那坑坑洼洼的街面,想要一路倒着出去,基本是做梦。
茶小楼问我再深点的地方有没有宽敞到能够调转车头的街面,我说更深处不知道,但依照我那天走的情况来看,里面越走越窄。
四下打量了一圈,茶小楼拉开车门进了车里。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要干啥,那妮子已经发动引擎,挂着倒档把车倒回去十来米远,而后疯了似得撞向侧翼的墙。
草街两侧的墙,都是用灰砖砌就,那里经得出这样的撞击。
被茶小楼斜里猛地一撞,顿时哗啦啦地坍塌了一大片,露出里面的院子。那院子倒是占地颇为宽广,车进去转个头绰绰有余。
“还愣着干啥,帮忙把清理啊。”茶小楼招呼道。
我连忙过去,和她一起把撞塌的灰砖捡在边上,不大会功夫,我们两人就弄出一条车能开进来的豁口。
乘着茶小楼开这调头的功夫,我打量了下这处院落。
这是个很大的院子,只不过荒废的时间有点久远,庭院中的水塘早已干涸,里面的草都快长到一人高了,后面点是个二层的阁楼建筑,朱红色的护漆早已斑驳。
想来,当年这院子的主人也是活的有滋有味。
看着看着,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疑问。茶小楼曾告诉我,草街这边还有个火葬场和公墓,但我来了数次,却一直没找到丝毫这两处场所的存在过的影子。
回头得问问茶小楼,看那个火葬场和公墓到底在什么地方。
突然,正在倒车的茶小楼把车停下,拉开车门走了出来,脸色煞白地跑了过来,附耳对我低声说道,“不好了,你快过来这边看看!”
“嘶——”
顺着茶小楼指的方向看去,我顿时就倒吸了口冷气。
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假山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老鼠。约莫是这一代没有天敌的缘故,那些老鼠的个头都极大,一只只看上去都和我的鞋差不多,体态肥硕,毛发油亮。
那些数目庞大的老鼠,动作极其诡异。
每一只老鼠的嘴里都叼着一根燃烧着的枯枝,保持着人立状态,两只前爪环在腹前,像极了寺庙中上香拜神的态势。
袅袅青烟腾起,把整个假山笼罩在一片霭霭烟雾中,看着就像香火鼎盛的寺庙。
假山的最顶端,是只个头比其他老鼠都还要大一圈的鼠王。
群鼠在他的带领下,吱吱吱吱地叫着,先是叼着枯枝不断参拜,而后又是把那些燃烧着的枯枝插在假山上,开始跪下起伏不断地做着同样的动作。
“你看他们的动作像什么?”茶小楼沉声问道。
“磕头。”我声音同样低沉,拳头紧紧攥住,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
事出无常必有妖。那些在假山上的老鼠的异常举动,必然是表明要发生什么妖异事情了。
“先别说话了,我们快离开这里。”茶小楼说完,拉着我立即朝外面走去。
面对我从没见过的异象,茶小楼的态度给我透露出的,只有一个意思——留在这里,我们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我有些想不明白,她害怕的是那异象,还是异象背后隐藏的东西。
茶小楼急匆匆地在前面走着,我尾随在她身后,好几次想拉住问个究竟,但最终还是忍住没问。
一直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茶小楼才停下脚步,说歇会吧。
看样子,应该是脱离危险了。
于是,我问道,“小楼,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完我的问话,茶小楼沉默了许久,才说道:“神鬼一事,向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但不管是信,还是不信,几乎我们每个人都烧过香。”
“人的行为,都是有目的性的。有时候我们烧香是祭拜亡者,也有些时候,我们是在祈福求拜,想要通过烧香这件事,来达成一些目的,或寄以期望。”
我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此,否则也不会有某地某个庙宇灵验,因而香火鼎盛的事情。
“话说回来,我们人类有各种各样的欲望和念头,有的求财,有的求色,也有的求功名,为了这些欲望念头,很多人会去烧香拜神。当然,这些对许多人来说,或者只是寻找一个精神上的寄托,给自己一份心灵上的慰藉。”
“但是动物不一样。因为动物的第一本能,是求生。”
“那些老鼠是为了求生活命?”我好奇地问道。
茶小楼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求生活命。”
求生活命,就意味着那些老鼠将命不久矣。可是那些老鼠能长到那么肥壮,显然和这一片区域的食物丰富天敌稀少有直接关联。
会是什么样的威胁,能让大群的老鼠感到惊悸?
“具体什么样的威胁,我也不清楚。”茶小楼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的确就是这样。”
我俩又是歇了会,就起身继续朝着外面走去。
没走出多远,茶小楼突然止步,向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远远地,传来‘喵’的一声。
是猫。
“胡来,快闪开,站在墙根下去,屏住呼吸。”茶小楼急切的声音传来,“记住,不要说话不要动,否则会惊扰到它们!”
它们?
我并不清楚茶小楼的意思,但还在照做了。
很快,远处就看到一片色泽混杂的矮小影子,一点一点地向着我们接近。
等到又是近了些许,看到的那景象,我瞬间后背泛起阵阵冷意。
那是一只只颜色迥异的猫!黑的、白的、黄的、花的……毛色杂异的猫,大大小小足足有上白只!上百只的猫纠集在一起虽然罕见,但真正令我感到后脊背发冷的,是它们的动作!
每一只猫,都是后腿跪在地上,两只前爪并拢高高抬起,随后低头匍匐在地上,循环往复。
那样子,就像是某些地域在特定的节日,信徒千里匍匐一步一叩首去拜神的模样。
这,这******还是猫吗?分明是一群成了精的妖!
直到那群诡异的猫群一叩一拜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我才压低声音,颤抖着问道:“小楼,这个又是什么名堂和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