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子,跪在地上,我无力的问草帽大叔:那是我?
草帽大叔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是的,那就是你!
我顿时感到胃部翻滚起来,脑子一转天旋地转,仿佛脑子都要爆炸了!
倘若地上那堆碎肉是我,那么现在的我又是谁?!
我忽然想到我没有影子的事情,下意识的向着身下看去,与之同时,天际掠过一道响亮的奔雷,绚烂的奔雷撕裂天际而过,将这一片空地照得亮如白昼。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自己的身子下面,竟然没有影子,而且,不仅仅是我没有影子,连草帽大叔,甚至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影子!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我心上响起:一个人没有影子,那么他就不是人!
那么,我又是什么?
我死死的抓住头发,痛苦的呻吟起来。
狂风包裹着雨点肆虐而过,密林里的树枝狂舞,枝叶纷纷扬扬而落,我此刻的心情仿佛就如同这一场暴雨般,暴虐疯狂!
我虚弱的跪在地上,草帽大叔微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头,他轻声告诉我说:你明白了吗?你早就已经死了,你现在残留在世间的只是一缕残魂,这一切经历都是你臆想出来的。
即使我已经隐隐预料到这个难以接受的结局,但是当草帽大叔亲口给我说出来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有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我真的死了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心上有着无数的疑问,但是一旁的草帽大叔却是轻声地安慰着我,他的话仿佛有着某种诡异的魔力,让我渐渐放轻松了下来。三个背对我的影子,也是缓缓的转过脑袋,身子没动,脑袋却是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们的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两条线牵住他们的脸颊,然后轻轻的掀起来一般,僵硬又诡异。
但是配合着草帽大叔的言语,我却渐渐静下心来,我心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世界都是平静了下来,即使外面有着狂风骤雨,但我心中却仿佛有着一片平静的水潭,我似乎渐渐的接受了我已经死去的事实。
接受事实吧,你就是一缕残魂,跟我走吧,我超度你去极乐世界里享受第二次人生,在那里,不会有烦恼,不会有罪恶,只有永恒的快乐……
草帽大叔的一番话就有种特殊的魔力,让我的心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我的嘴角竟是诡异的扬起,似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草帽大叔微微笑着看着说: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交给我,然后就跟我走吧。
我也是微笑着伸手向着兜里掏去,这个时候即使草帽大叔让我去死,我也会坦然去死。这种诡异的心境,无时无刻的影响着我,让我无条件的服从他。
我在兜里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还有些光滑,我想起来这是我在火海厨房中捡到的玉佩,既然草帽大叔想要,我就给他吧。
我微笑着把玉佩递上去,草帽大叔也是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我甚至能够看到他眼中露出的那丝说不出来的狂热,但是我的手只是伸到了一半,就听到耳旁传来一声像是奔雷一样的清脆喝声:别给他!
这一道声音仿佛就是直接在我耳边响起一般,把我吓了一个激灵,伸出去的手忽然下意识的缩了回来,玉佩也是被我紧紧的握在掌心。
草帽大叔面色一沉,面上闪过一丝凶光,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臂一抖,手中的旱烟就向我的脑袋砸来,旱烟破空而出的声音呼呼作响,仿佛蕴含着莫大的巨力,若是真的砸在脑袋上,恐怕能破开一个窟窿。
我心上一惊,却是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模糊的影子向我脑子上砸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的脑袋上像是吹过一道疾风,然后另一道模糊的影子就迅如奔雷的向着草帽大叔的手腕上飞去,那东西破空而去发出簌簌声响,似乎威力也不小,若是草帽大叔不躲开,那么他的手腕就要受伤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为自己的小命担忧起来,但好在草帽大叔比较爱惜自己的性命,他面色一沉,直接把旱烟收了回来,一个旋转下,把袭向他手腕的虚影给格挡住。
两物碰撞,竟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剧烈摩擦声,破空声一响,草帽大叔的手臂一个抖动,身子不由自主的退后了数步。
这个时候我也是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向着身后逃去。
暂时逃开追击时,我身后已经渗透出层层冷汗,我这时候哪里不知道这个草帽大叔就是来害我的,他根本不是来接我的,刚才的那些话都是他说的屁话!
我退到一旁,草帽大叔愤恨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感到很是不甘心,但是他的眼睛向着密林中看去时,仿佛又是充满了忌惮。然后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一卷旱烟,直接转身跑了,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阴老七才没有跑出多远,密林间就传出一声清冷又是磁性的女声:阴老七,三番两次得罪我们****许家,屡教不改,我看你是活腻了!
话音未落,平地上竟是凭空刮起了一阵狂风,这狂风像是龙卷风一样席卷而出,夹杂着浓浓威势向着阴老七席卷而去,在龙卷风中,有着雨滴和树枝夹杂其内,随着旋转的加剧,仿佛里面有着什么无形般的尖锐东西要破空而出。
奔雷滚滚,狂风呼啸,龙卷风高速向着草帽大叔的后身袭去,远远超过草帽大叔逃跑的速度!
唰!
高速移动的龙卷风席卷到草帽大叔身后时,忽然一下子膨胀爆裂开,我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瞬间闪过一道模糊的虚影,然后有着什么尖锐的东西直接破空而出,最后半空里传出草帽大叔凄厉的惨叫声。
啊!
草帽大叔一声惨嚎后,他的身子竟然瞬间分作两半,重重的摔在地面上,但诡异的是,我却没有看到一点鲜血喷溅而出。
草帽大叔的尸体摔在地面上时,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死绝了。
狂风骤雨仍在继续着,但天际的奔雷已经渐渐微弱,似乎这场暴雨也迎来了尾声。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刚才诡异的一幕使得我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只能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紧张兮兮的四处打量。
原本处在空地上的那三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原地只剩下三张白惨惨的纸人,而我“自己”的碎肉,却是由一堆烂树枝凑成的,怎么看怎么古怪。
在我胡思乱想时,我看到密林的一个角落抖动一下,一道黑影缓缓的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这个身影撑着黑伞缓缓地踱步而出,在她的臂弯里躺着一只黑猫,黑伞斜撑着,遮住了她的面容,但是从她的穿着来看,我却是看到了熟悉的搭配,黑裙,高跟,丝袜,这样的装扮在这个时候出现,竟没有让我产生一丝违和感。
我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时,身子不由得微微抖了抖。
我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包租婆!我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看着那身影渐渐走出来,我的心脏也是不由得突突跳了起来。
包租婆先是去到草帽大叔的尸体处看了一眼,她背对我的时候我本可以转身就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是觉得她对我没有杀意,我似乎可以从她那里问出一些事情来。
包租婆看着地上的尸体时,我也好奇的看了过去,但这一看我却是不由得愣了。
只见地面上,本该是草帽大叔的尸首躺着的地方,却是有着一个断为两半的草帽,和一堆破碎的白纸,看起来阴森森的,鬼气十足。
这时候雷声渐弱,雨势更是渐渐小了。
几秒后,包租婆似乎看仔细了,才是缓缓转过身子,向我看来。
她的身子藏在黑暗里,让我看不清她的面容,我只能看到她面上诡异的惨白,其他的确实看不清。在包租婆完全转过身子后,我看到她臂弯里的黑猫似乎是不安的动了一下。
几乎是与之同时,我听到身后有着响动传出,我向后看去,只见身后巷道里晃悠悠的走出来一个黑影,我定睛一看,不由得一愣。
这不是老狗吗?这家伙不知道之前跑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老狗的身上湿漉漉的,脏兮兮的皮毛缠成一溜溜的,露出它瘦骨嶙峋的身子。它嘴上吐着白气,嘴上有着猩红色的残渣,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老狗来到我脚旁,不做什么表示,直接蜷缩在地上,然后懒洋洋的看着前方,一句话不说了。
这时候,本是向我走过来的包租婆像是僵住了一样,过了一秒后,她反而是后退了一步,头部微微垂下,似乎在看着我脚旁的老狗。而包租婆臂弯里的黑猫,动作的幅度更大了一些,嘶嘶低吼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颤音,似乎想要挣脱出包租婆的臂弯。
包租婆轻拍着黑猫的脑袋,嘴上低声呢喃着什么,黑猫才是渐渐平静下来,但是它那对油绿双目仍是死死盯着某个方向,不知道在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