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薄雾弥漫在群山峡谷之间，似虚似实，若有似无间遮挡住外界之人对这里的探索，为这片峡谷凭添一份神秘。
这里被称作紫雾峡谷，正是因这里弥漫的淡紫色迷雾而得名。
在紫雾峡谷深处，一片怪石奇木掩映的背后，有一条幽暗曲折的通道。沿着通道走向深处，内里逐渐开阔起来，潮湿、幽闭、古旧沉闷的气息逐渐加重，空中的蝙蝠、浅水中的盲鱼，和被眼膜封闭了视觉的白化蛇，以及其它类似的生物在黑暗中来回游走飞掠。它们大多数的颜色是幽灵般的苍白，剩下一些则从很早起就转化成了暗影的颜色。
通道似乎通向黑暗的地底，但随着道路的深入，在穿过了无数岔道之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竟然出现了一些散碎的磷火般的幽光。细看之下这些一块青一块紫的幽光来源，竟然是一丛一丛的奇异的发光水晶。
再往深处，地底的空间变得越来越开阔，光亮也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起来，原来在这些幽光水晶之外，更多的发光真菌也加入了照明的行列，它们带来了柔和的微光，而且依据不同种类散发出了淡蓝或淡黄的光芒。不同的光源相映成趣，莹莹中照亮了地下世界。
继续顺着宛如迷宫一样的通路深入，在一片犹如地下穹顶一样的巨大地底空间中，赫然耸立了一座巨大的城池。
与幽暗原始的地底世界截然不同的是，这座城池里的建筑精致而华美，充满了文化与艺术气息，而建筑装饰上的精雕细刻甚至精细到了繁缛的地步，包括城池外侧的城墙与城门上都篆刻着繁复华丽的花纹。幽光水晶与发光真菌遍布整个城内，照亮了整座城市，这是城市的居住者刻意布置的结果。
喜好光明，繁复华丽，充满文明与艺术，这一切在这个地底世界中显得如此突兀，但，却又理所当然。
因为这座城池的住民原本并非地底世界的原住民。
这个普遍相貌姣好，身材纤长高挑，富含灵气与智慧的种族，原本是光的子民。他们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个独特的像光芒一样的浅金色线条构成的羽翼状图案，这正是这个种族特有的标志。
这座城里最庞大华贵的两座建筑群之一，便是创世神殿。
许多经过筛选，天赋上佳的年轻族民都被集中在这里学习未来所需的一切知识与技能。
神殿内一座宽敞的偏殿里，有三个容貌极为出众的男女正在交谈。
“天彤，你已经快要成年了，我们黑翼族每一个年轻人都必须通过特定的成年试才能真正成为大众承认的成年人。你做好准备了吗？”三人当中最为年长的女性说道。
“那是当然的。母亲，我早就做好准备了。”珑天彤，有着与她的母亲同样的黑发紫眸，却有着更为高傲冰冷的神情，白皙诱人的冰肌玉骨在周围莹莹幽光的映衬下仿佛散发着动人的微光，摄人心魄、迷人神魂。
“不，天彤，你和别人是不同的，你是我的女儿，是黑翼族的现任族长——黑翼主母的女儿，我希望你将来能继承我的位置，所以，你必须比别人更优秀。因此我将会特别为你指派一份比任何族民的成年试都更为困难的特别成年试。天彤，你必须通过它。”
“我有信心。”珑天彤如是道。
“幽珥，”黑翼主母转头看向了剩下那名男性，“我要验收天彤的学习成果。”
“是。”幽珥简洁有力的应了。
幽珥转而看向珑天彤，道：“黑翼灵子珑天彤，黑翼族并不是只有你一个灵子，只要能通过神前试炼，任何族民都能成为黑翼灵子，而所有黑翼灵子都有黑翼族长之位的继承权。所以即便你是黑翼族有史以来、甚至是我们整个氏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族长继承权获得者，但你要想真正打败其他竞争者，继承到族长的位置，还是必须做得更好。”
“我知道，别人会质疑我的成功来自于母亲的全力培养和帮助。”珑天彤有些不悦的“哼”了一声。
“对，那就开始吧。”幽珥也不再多说。
珑天彤和幽珥站到了偏殿中央，各自分立。
“你要在我的进攻下坚持三十分钟。”幽珥道。
珑天彤却是扯出一抹自负的笑容。
“开始了！”幽珥暴喝一声，同时身形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扑珑天彤，双手掌中黑色薄刃无声无息中出现，散发着致命的气息。
出人意料的，珑天彤并未采取守势，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幽珥，犹如一柄淬毒的利刃，冰冷、锐利，冷酷无情的直刺敌人心脏。
近身的交接只有一瞬间，两人的速度快到只留下两条模糊的身影，根本看不清两人出手的动作，甚至看不见刀刃的寒光，只能听见一声“铮”然脆响，两条身影便蓦然错分。
但是谁都没有停顿，紧接着就是第二波攻击发动，两个身影极速移动，刀刃交锋的金戈之声不断传出。
暗影主母沉着的看着眼前的对战，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人的对战似乎陷入了胶着，这样一来对珑天彤就是有利的，因为她只要撑过三十分钟就够了。虽然能看出幽珥并未使出全力，但珑天彤能与黑翼族大将幽珥战到如此地步，的确已经非常了得了。暗影主母暗暗点了点头。
但就在这个时候，战局忽现变化！
就在珑天彤与幽珥又一次错身而过的刹那，珑天彤竟然忽转攻势，纵身一跃跳到半空，就着居高临下的态势发出一连串紫色的火球。
这一串火球呈规律状排布，封锁了幽珥每一个闪避的方向。但……
“技巧不错，但是威力太差了！”幽珥说完，不闪不避，直接抬手击破了袭到面前的火球。
“足够了！”
就在幽珥刚刚击破火球的刹那，珑天彤浑身上下竟带着串流的闪电，从半空中急速坠下，直冲幽珥面门。
幽珥不由得微微一惊，但眼下已经没有了回避的时间，幽珥只得双刀交错，全力迎上！
幽珥的绝技“暗影幽刃”正面对上珑天彤的电流之刃！
闪耀的电光与鬼魅般的幽影在虚虚实实间交错碰撞，仿佛有无数的暗影刀刃连绵不断从幽珥手中发出，自下而上的切割向从天而降的白色电芒，一时间电流迸射，流窜十方！
电流在刀刃的切割下不断流失削弱，但随着电流的削弱，暗影幽刃的威力也逐渐在减弱，暗影刀刃渐渐变得稀疏，但珑天彤的决定一击，却在最后一刀！
雷电流尽，珑天彤的身影却也已经降到幽珥正上方，致命一击随即刺下！
但这却在幽珥的意料之中，双刀随即变换刀势，霍然架住珑天彤的刀刃。
珑天彤一击失手，却并未就此停歇，下一击随即跟上——珑天彤借力幽珥的双刀，在半空中凭借自己身体柔韧的天赋改变姿态，随即一脚鞭腿踢向幽珥侧腹。
珑天彤的长腿如同鞭子一般强韧有力的扫来，幽珥也不敢硬抗，只得尽力闪避。
幽珥身形微退，堪堪避过这击，珑天彤却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刚一落地，马上又身形流畅的转手刺向幽珥。
“够了！停手！”幽珥忽然叫道。
珑天彤手上一顿，不满的停下攻势，道：“到时间了吗？你就叫停手。”
“不用了。”幽珥道，“你的实力已经非常不错，刚才那一招将元素与自身融为一体更是极少有人能实现的。光是这个把控元素的能力与沟通元素的境界就已经非同凡响，假以时日，你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哼……”珑天彤有些不以为然的收刀站直，重新恢复了之前优雅高傲的仪态。
“天彤，你在之前已经保持不败的情况下还能主动改变局势，加强进攻，这份进取心我很高兴。”黑翼主母道，“但是，如果你在对外战斗中也采取这样的策略，恐怕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该怎么办。”珑天彤道。
但显然是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天彤，”黑翼主母耐心的劝导自己的女儿，“身为一个族长，必须要为全族负起责任。我们黑翼族，并不是自龙神创世以来就是黑翼族。我们原本是光羽族的一支，直到近三千八百年前，那一场来自光羽族其它所有氏族的诬蔑与屠杀。”
“哼，光羽族，那群笨蛋，我根本就不屑与他们为伍。”提起那段历史，珑天彤有了几分义愤，“当年他们诬蔑我们偷走光羽族至宝，非但不查证据，不听辩解，反而联合起来屠杀我们的族人！如果不是因为幸存的人躲进了紫雾峡谷，那今天已经没有黑翼族的存在了。更可笑的是，在三千三百多年前，我们却在光羽族的灵日氏族内发现了那件失踪的至宝！但是那群蠢货！竟然说我们是在诬蔑灵日氏族！！”
珑天彤越说越咬牙切齿，最后抿紧了双唇。
“所以说，曾经的灵翼氏族，今天独立的黑翼族，与光羽族之间永远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当年那一战，他们杀死了我们多少无辜的族人，我们的亲人、孩子就那样含冤而死。今天的黑翼族也依然无法离开这幽暗的地底，生活到充满阳光的地方去，因为光羽族会继续追杀我们，讨要他们的至宝。”黑翼主母并不像女儿那样激动，但语气里却是铿锵有力，“天彤，你非常有天赋，我对你寄予厚望。我希望你能带领我们的族人，彻底击败光羽族，让我们的后人能回到光明的世界中去。天彤，你能够承担这份责任吗？”
珑天彤看着自己的母亲，同时也是整个黑翼族的族长，威严而不失慈爱的看着自己。珑天彤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说：“我一定会做到！”
黑翼主母也点了点头，然后道：“你今天先回去吧，准备一下，几天后随幽珥出征。那些穴居半兽人又在骚扰我们的地灵水晶矿场了，你随军去讨伐他们。”
“是。”
珑天彤退走之后，黑翼主母对幽珥说道：“天彤很有潜力，但她毕竟年轻气盛，而且也太骄傲了。”
“是的，她非常优秀，但也正因为这份优秀，让她的心气太高。将来，这分心高气傲终究会限制住她的发展，如果她还想要站得更高，那就还要经过更多磨练才行。”
“对，所以我把她交给你，你一定要多磨一磨她。”
“这……恐怕……”幽珥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
“方才她与你对战的时候，故意强逼你全力应战，而你因为担心全力出手之后掌握不住分寸，所以才叫她停手了。”
幽珥默认了。
“我相信你的分寸。”黑翼主母肯定了幽珥的判断力，但随即却是话锋一转，“不过下一次，就不用留手了。”
幽珥微微吃惊的看向黑翼主母。
黑翼主母严肃的看着幽珥，道：“玉不琢不成器。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是。”幽珥低头领命。看来，黑翼主母是真的决定让珑天彤吃些苦头了。
珑天彤从偏殿里走出来，想着母亲的期许，其实她也非常清楚，自己虽然天资出众，但骄人的成绩背后同样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珑天彤没有去休息，而是转道走进了神殿图书馆，继续研究元素与法术。
阅览室里人数不多，珑天彤从书架上拿出之前已经反复阅读过几次的《雷电元素与能量流动研究》，坐到一个角落的位置上去再度仔细精研起来。
珑天彤看书看得全神贯注，全然没有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旁边的座位上竟然坐上了一个相貌俊俏的男孩。黑翼族里原本就俊男美女遍地走，但这个男孩即便在黑翼族中也依然属于相貌出众的那一类。
珑天彤直到看书看到头昏脑胀，终于忍不住抬头喘口气的时候，这才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二
珑天彤顿时皱起了眉头，阅览室里明明很多空位，这人特意跑到她身边来坐，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你干嘛坐在这里。”珑天彤不悦道。
“呃？嗯、不能坐在这里吗？”男孩有些尴尬。
“那边有这么多座位，干嘛挤到这来？”珑天彤继续皱眉。
其实神殿阅览室的座位之间距离都很宽敞，他们两人虽然是邻座，但至少隔了半米的距离，所以其实完全不会挤到谁。
男孩一时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俊俏的脸蛋也随之有些泛红。
珑天彤见眼前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极不给面子的自己起身走人。
“呃，等等，嗯、那个、珑天彤……”男孩有些急了，赶紧叫住珑天彤。
被叫到名字的珑天彤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男孩。
男孩的脸更红了，但看珑天彤看着他，于是只得硬着头皮支支吾吾的道：“那个、呃……我只是……知道你的学习很好，所以……想跟你一块学习，希望能有所提高。”
“学习是自己的事情，看别人怎么学，跟你自己学得怎么样是两回事。”珑天彤冷冷的道。
“呃、是，是啊……”男孩难过的低下了头。
珑天彤皱着眉打量了他一下，道：“能进神殿的人都是天资不错的，只要你好好学，肯定能有不错的成就的。”
珑天彤说完就走开了。
男孩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看着珑天彤远远的走到了阅览室另一个角落里坐下，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个女孩抱着本书凑了过来，坐到男孩身边，笑得很八卦的道：“你说这是不解风情呢，还是不解风情呢，还是……不解风情呢？呵呵呵呵呵。”
“哎……大概只是没看上我吧。”男孩又叹了口气。
“呵呵呵，我看未必……你长得这么帅……”女孩朝着男孩挤眉弄眼，但是忽然又道，“不过也是啊，她毕竟是我们黑翼族第一美人呢！包括你在内，咱们神殿里各式各样的男神级帅哥都在追她。不过所有人表白的一律被回绝，暗示的全部没看懂。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珑天彤也说过，她现在不想考虑谈恋爱的事情，只想专心学习和修炼。”
“唔，是啊……”女孩点点头，随口附和着，眼睛却一直盯着男孩。
“所以以后再说吧。”男孩有些气馁的站了起来，把书放回书架，转身往图书馆外走去。
女孩眼前一亮，赶紧追着男孩跑了出去。
珑天彤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忙碌中渡过，不是读书就是练武。
地下的世界是没有昼夜交替的，所有的照明都来自幽光水晶与发光真菌上恒定的微光，所以城内在任何时候都是亮着的，但在任何时候也都只有幽暗的光明。
城内的计时则是靠神殿钟楼上的沙漏。沙漏一端是黑色，一端是白色，当白色朝上的时候意味着现在是“白天”，当白色这端的沙完全漏尽，就代表半天结束，神殿的钟楼上会响起能传遍全城的悠扬琴声；然后沙漏反转，黑色朝上，待到黑色这端漏尽的时候，就代表一天结束了，同时新的一天到来，神殿的钟楼上会响起传遍全城的圣歌声。
所以许多人都习惯于圣歌声响起的时候起床，琴声响起的时候准备休息。
城里一天的公共作息也是按照这个来安排的。
不过这对于珑天彤而言没什么意义，因为反正“夜晚”跟“白天”都没什么区别，那还不如“晚上”出来学习或者溜达，反而还乐得清静。
所以按照一般的标准，珑天彤应该算是一只“夜猫子”。
不过晚上逛大街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街面上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少掉一份逛街的乐趣。
珑天彤于是直接来到了神殿练功房，准备再强化一下自己的刀法。
夜晚的练功房里没有其他人，珑天彤走到其中一个训练假人前站定，抬手抽出匕首，架位站定，手臂如行云流水一般挥出，锐利的尖刀干脆利落直刺假人心脏。
看起来很不错的一击，但，还不够。
黑翼族的武技，惯用的是短刀和匕首，对于身体的把控能力就特别看重。每一击挥出，牵动的都是全身肌肉的动作，要如何让全身的每一个部分、每一块肌肉都达到协调，必须经过千万次的磨练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挥刀、收刀、再挥刀……
看似简单的一击，背后却需要无数次的重复练习，付出的是辛勤和汗水，收获的是锤炼得越发精进的刀技。
珑天彤练得专注，不知不觉中已经挥出了上千次刀刃，她的意志与手中的刀刃，甚至与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这正是修炼时的最佳境界。
忽然间，珑天彤敏锐的察觉到有人无声无息的站到了练功房的门口！
珑天彤霍然转身，一双锐利的紫眸如同黑暗中危险的掠食者一般扫向对方。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成年女性，珑天彤一看便认得她……黑翼灵子之一，璃痕。
珑天彤心下有些戒备，收刀站直，对璃痕道：“你也来修炼？”
“这么晚了，你还在练习。”璃痕似是对珑天彤戒备的态度恍若未觉，一派稳重的开口打招呼。
“锻炼一下，就快回去了。”
“嗯……我想那些总是说你天赋过人，天生是天才的人，真应该过来多看看。看看你有多么刻苦，这才是你获得优秀成就的基础。没有刻苦的付出，哪里来的收获？所有人都应该要多多像这样学习。”璃痕讲话不疾不徐，一派气度沉稳，颇有领导者的风范。
但璃痕这话却有些难以应付，这是把珑天彤获得的成绩归功于勤劳的付出与刻苦的练习，这本来也没有错，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好像又是在否定珑天彤的天资？但她又说应该以此激励其他人多刻苦，好像对于大家来讲又应该是好事情？
珑天彤皱眉，道：“勤奋是基础，但每个人也都有天生的天赋限制，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达到同样的境界。不过，没有努力付出的话，那么连到达天赋极限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今天是来找你的。”璃痕直接切到了另一个话题。
珑天彤也不回答，只等她的后文。
“我今天白天接到通知，要我加入明天出发的讨伐军，对手是骚扰我们矿场的穴居半兽人，由幽珥领军，而且……你也会随行。”
“……”这个消息的确是出乎珑天彤意料的，珑天彤今天也接到了叫她明天出征的通知，但想不到他们竟然把璃痕也叫上了。璃痕与珑天彤同为黑翼灵子，而且还是一位极有人望的黑翼灵子，把她们两人安排在一起出征，这是几个意思？
相比较于珑天彤，璃痕要年长许多。黑翼族属于十分长寿的种族，族人六十岁才成年，一般正常寿命能上千岁。珑天彤今年也就刚到成年的年纪，但琉痕已经五百八十多岁了，两人差了快到十倍的年龄。琉痕不论处事还是各个方面都更加沉稳圆融，为人也比较平和，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珑天彤却是高傲而锐利的。两人几乎形成对比。
珑天彤一时没有说话，璃痕却紧接着口吐惊人之语：“看来……他们对你的能力，也没有那么相信啊……”
珑天彤心头一跳，怒火猛然蹿升，她强压下火气，但神情却比平时更为倨傲和冰冷，然后一字一顿的道：“我的能力怎么样，我会让你亲眼看到！”
“明天就要出征，你半夜里还在这里练习……我会期待你的能力的。”璃痕道。
珑天彤很想说你半夜里不也在这里闲逛吗，但是这种类似于撕逼的口舌之争，珑天彤还是不屑于的，她只是道：“就算今天我在这里练习一整晚，明天我照样有足够的体力和精力行军，这就是我的实力。”
一句话里带着满满的骄傲与自负。璃痕笑道：“那就明天见了。”
第二天白天的圣歌声响起，幽珥的讨伐军准时整队出发。
珑天彤与璃痕都提前到达了集合点，然后都很有默契的忽视掉对方。
幽珥也是一派自然的过来安排站队，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将她们两人安排到了相邻的位置上。
整备完成后，幽珥一声令下：“全军出发！”
于是这支由五百人组成的队伍就井然有序的穿过城门，踏上了征程。
黑翼族人并不爱着重甲，一般都不着甲或者只着皮甲，就算有少数人穿戴铁甲，也只会用铁甲覆盖在要害部位，其它地方依然是一身轻。所以全军都是轻装简行。
再加上事发地点不远，又是在地下，所以全军连坐骑都不用，直接以急行军的方式赶往地灵水晶矿场。
这支黑翼族军在黑暗的地底通道里快速奔跑，犹如一队暗影，穿梭在幽光水晶隐隐绰绰的微光里。
离了城，地底通道里的照明力度骤减，黑翼族人判断周围的环境主要靠的便是自己常年培养下来的敏锐观感。当然作为一支军队，大家还可以以同伴为参照物，不过，站在队伍领头位置的幽珥、珑天彤、璃痕三人却必须靠自己的观察力给全军带队。
珑天彤果然如她昨天晚上所说，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反而精力充沛，五感敏锐。璃痕微不可查的观察着珑天彤，然后稍稍加快了脚步，超过珑天彤半个身子。
珑天彤察觉到了璃痕的小动作，也不甘落后的加快了脚步，跑到比璃痕还前面一点的位置上去。
璃痕却是轻笑了一声。
在这么近的距离，璃痕的轻笑简直直冲珑天彤的耳膜，虽然不知道她笑的原因是什么，但总让人觉得这是嘲笑。珑天彤微愠的转过脸朝向璃痕，但璃痕又没有了任何表现。珑天彤只得又转回头。
这时璃痕再度加快了脚步，险险要超过珑天彤，珑天彤这次可不会让璃痕超越了，赶紧加码往前跑。
这样你追我赶之间，两人带着队伍以比正常急行军还要快上不少的速度往前飞驰。
幽珥将两人的行为全都看在眼里，却并不阻止，反而带队跟上。只可怜队伍里的普通族人，跑得千辛万苦却有苦不能言，谁都不敢抱怨。
好在这段魔鬼行军终有结束的时候。
通道的前方，一座小型的堡垒式建筑与周围黑暗的环境融为一体，只有墙上镶嵌的几簇青色幽光水晶昭示出它的存在。
幽珥的讨伐军一路奔驰到地灵矿场，门内的守卫已经注意到了友军的到来，提前打开大门将友军迎了进去。
“大家原地休整！”进驻地灵矿场之后，幽珥一声令下，全军族人简直如释重负，带着一片哀嚎声瘫坐到地上。只有珑天彤和璃痕还站在原地。
地灵矿场的守卫军队长原本跑过来接风，但看着满地的友军一副快要累死的状态，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走到幽珥的面前，关心的询问道：“将军，您这是在路上遭遇敌人了吗？”
“不，我是接到了消息，那些穴居半兽人很有可能在今天晚上之前又会来袭击矿场，所以我们这是加急赶来的。”
“原来如此。”守卫军队长道。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直接攻打穴居半兽人的巢穴，釜底抽薪。但我们昨天接到了这个消息，然后族里经过研讨之后，临时决定改变方针，先守矿场。现在矿场守卫军的指挥权暂时交到我手里，由我统一指挥。”
“是。”守卫队长立正，接受命令。
幽珥又转身朝向珑天彤两人，道：“珑天彤，璃痕，你们两个跟我来。”
珑天彤和璃痕随着幽珥走进守卫军的一个办公房间。
幽珥先是打量了一下她们两人，注意到珑天彤的状态已经完全平复了，而璃痕还微微有点喘。
幽珥对她们两人道：“虽然你们两位都是黑翼灵子，但按照黑翼族军规，任何人只要接受了军令，都必须服从将领的安排。所以，你们都必须服从我的命令行事。”
“我知道，你只管下命令吧。”珑天彤干脆利落的回应。
“当然，我一切都会按照将军的安排行动。”璃痕也道。
“嗯，那么……”幽珥的口气忽然转硬，“对于你们两个，在今天的行军队列中私自较劲的行为，我现在要做出相应的处罚。”
珑天彤登时有些不爽的别开了脸，毕竟这个事情是璃痕先挑起的，她却也要挨批。
璃痕却是一派自然的道：“是，我不应该意气用事。是我错了，请将军处置。”
珑天彤有些愕然的回头盯着璃痕。璃痕就这么认错了？而且还是低声下气的？
三
璃痕眼光微闪，似乎是没看见珑天彤愕然的表情一般，接着道：“行军当中，应该以服从全军的整体行动为首要。作为军队的带队者，更是应该时刻以大局为重，一方面要考虑作战安排，一方面要考虑到将士们的情况。”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打脸？既然璃痕对这些事情都那么清楚，那她当时为什么还那么做？还是说……珑天彤顿时有些恼怒，咬着牙缓缓转开了脸。
“你能明白这点，很好。”幽珥点点头，“但是你也必须知道，犯错就应该要受罚。”
“是，犯错受罚，理所应当。”璃痕平静的道。
“好，璃痕、珑天彤听令！”幽珥也不看珑天彤，直接喝令道，“我令你们去给全军将士打水，烧火，准备晚餐！”
“啊？！”珑天彤失口叫了出来。
“军令如山，凡事令行禁止，任何人都必须执行！身为族中的领导人物，更是必须做好表率！”幽珥严厉的盯着珑天彤。
珑天彤哑然，反驳的话在喉咙里梗了半天，终于还是说：“……是。”
珑天彤只好满身不情愿的跟着璃痕走出房间。
幽珥在背后看着珑天彤垂头丧气的背影，却是一反方才严肃的表情，轻轻笑了起来。
打水、煮饭，这种事情，对于珑天彤而言，除了在野外生存课上做过之外，还从来没有在日常生活中做过。当然她在野外生存课上也表现得很好，但现在是给军队里煮大锅饭，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珑天彤凭着感觉生火煮饭，反正好不好吃就不要问她了。
璃痕也在另一个灶台上煮饭，不过手法上可比珑天彤好太多了。
两个人都沉默着，各自做着手里的工作。
忽然，璃痕打破了沉默，道：“珑天彤，你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多少？”
“外面的世界？你是指那些凡人和半兽人？”珑天彤有些意外璃痕突然提起的这个话题。
“你所说的那些‘凡人’，可是把我们称作‘亚人类’呢。”
“呵？他们也配？”
“可是相较于生活在深山里的光羽族，和生活在地底的我们，那些凡人啊，却是占据着我们这个青辰创世大陆上物产最丰饶、土地最肥沃、气候最适宜的土地呢。”
“……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人多而已。真正打起来，他们的天赋样样不如我们。我们黑翼族，现在只是被光羽族暂时压在地底而已。”珑天彤不太高兴的把锅盖盖上，转身去摘菜。
“一百年以前，凡人世界曾发生了一次非常重大的战争，这场战争被后世称为‘第二次天源之战’。这场战斗发生在凡人的天赐王国与源力国之间，它最早是起因是，天赐王国要阻止源力国进行‘超越伦理’的研究，因为源力国……利用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技术，竟然创造出了会飞的石头鸟、会战斗的铁像，还有半牛半马的生物……”
珑天彤惊奇的听着璃痕的讲话，这其中的内容简直是不可思议，她道：“你是听幻想故事听来的吗？”
“当然不是，因为一百年前，我就参与了那场战争……啊，饭煮好了，我把我的先端出去。”璃痕话说到一半忽然又把话题转移到了眼前的事情上来。
珑天彤这才赶紧去查看自己煮的饭。
璃痕端着大锅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珑天彤一笑，说：“世界可是很宽广的。”
说罢，璃痕端着锅走了。
留下珑天彤一个人在灶房里瞪着自己那口锅里的饭……唔，好像糊了……算了不管了，谁吃谁倒霉……
时间估摸着到了半夜，穴居半兽人果然如情报消息所言，如潮水一般涌来了。
“敌袭！敌袭！警报！！”哨兵大声发出警报。
矿场内顿时忙碌起来，所有人立刻进入备战位。珑天彤果然又被安排到和璃痕一组，两人各领一支小队，共同负责矿场堡垒西段城墙的防御。幽珥则自己亲自坐镇堡垒东段城墙上的防御。
从城墙上看下去，因为四周都是一片黑暗，所以也无从判断这些洞穴半兽人到底多少人，只能看见他们黑压压的涌过来。
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在地底这种地方，除了个别地方之外，其它大多数地方的空间通常都不宽广，受限于本身天然的地理环境，所以打仗带大队的人马反而不如带小队的精英管用。而黑翼族正好本身就是典型的精英种族，虽然全族人数不算多，但全民皆兵，个个都经过全面的训练。
现在地灵矿场堡垒这边，黑翼族从守卫军到讨伐军加一块也不到一千人，而城墙长度更是非常有限，一次只能容纳不到四百人站在上面战斗。所以幽珥将黑翼族军分为了三组，轮番上阵。
不管是打消耗战还是精锐对决，黑翼族一方都极有胜算。
珑天彤手执利刃靠在墙垛边，想要仔细观察那些洞穴半兽人会如何进攻，但很快她就惊讶了——那些洞穴半兽人竟然直接顺着城墙爬了上来，没有借助任何工具！
这些在书本上可没有讲过。珑天彤虽然早已经历过实战，但与洞穴半兽人交战还是第一次，想不到竟然一来就遇上了“新鲜事”。
难怪地灵水晶矿场明明建筑了如此坚固的堡垒，却每每被洞穴半兽人的骚扰搞得焦头烂额。
洞穴半兽人显然惯于攀岩，他们的动作非常利索，很快就蹿上了墙垛，黑翼族军立时与洞穴半兽人全面接战。
珑天彤手起一刀，干净利落的刺穿了面前敌人的心脏，随即身形流畅的在城墙上穿梭，一旦走位到合适的攻击位上，立刻又是抬手一击。珑天彤磨练了无数次的刀法，已经如同身体的本能一般，每一次挥出，都能精准的刺向敌人的心脏。珑天彤修长的手臂与手中黑色的刀刃犹如幽影中索命的鬼魅一般，在敌人猝不及防之下便已刺出，只留下一条残影，然后带走一条生命。一刀一敌毙命，珑天彤走过一路，便铺下一路敌人的尸骸。
“……你很厉害……”忽地一个沙哑粗砺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体格高大的洞穴半兽人突然跳到了珑天彤的前方，阻挡了她的前路。
珑天彤步伐一转，全身姿态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即便是在模糊的微光下也能看出来，这个家伙不普通。不止块头比别的洞穴半兽人大了一圈，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上似乎覆盖着像岩石一样的东西，不知道那究竟是岩石铠甲还是像岩石的外型一样的角质皮肤。
“……你们这些地表上的生物，不该来到地底……地底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你们……该死！”这大块头洞穴半兽人沉沉低吼。
语毕，这个洞穴半兽人挥舞着一支似是大棍一样的东西猛力砸向珑天彤。
这个大家伙的武器挥舞起来带着低沉又凌厉的呼呼风响，珑天彤感觉不对，因为她竟然无法准确判断这件武器的来势方位。不得已，珑天彤只有先尽力往后跳开，先和它拉开距离。
然而，珑天彤依然慢了一步，“大棍”上夹带着凌厉的风刃，以极快的速度四散划出，饶是以珑天彤的速度与灵活，依然免不了被其中一支风刃割伤了左肩！
珑天彤皱眉，抬手却是火焰法术上手，一丛紫色火焰在珑天彤手中慢慢凝聚，渐渐转为淡紫色，发出了柔和而明亮的光芒。珑天彤把火焰聚集成型后，抬手一挥，火球便如同小型太阳一般缓缓飘上了半空中。这是火系法术基础运用里的照明术，一般而言，照明火焰离开施术者之手后就会消失，不过以珑天彤在法术方面的造诣，使得她的火焰在半空中能够停留短暂的时间。
珑天彤想要先看清楚眼前的敌人。
照明火球柔和的光芒暂时驱散了黑暗，使得眼前对手的形貌终于暴露在了光明之中——
青灰色的外皮上似乎覆盖着青苔，全身犹如堆砌的岩石一般棱角分明，头与躯干似乎已经融为了一个整体，没有眼睛，只有两排暴突的獠牙突兀的镶嵌在“头部”的前端，再加上如同蜥蜴一般的四肢和蛇一样的尾巴……要说这种怪物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被命名为“半兽人”的，也就只是因为他们是直立行走的吧？
事实上对于“洞穴半兽人”能否被命名为“半兽人”，本身就是有争议的，因为真正的半兽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具备正常的人类智慧的，他们也是龙神创造的智慧种族之一。但眼前这种被称作“洞穴半兽人”的怪物，他们，或者应该称之为“它们”，真的具备人类该有的智慧吗？
但现在不是研究学术的时候，珑天彤面前这个洞穴半兽人比起他周围的同类，不仅颜色更加灰暗，外型也更为接近岩石。一般的洞穴半兽人的身高大概比黑翼族人只高出四分之一，身材也比黑翼族人宽不到一倍，但珑天彤面前这个洞穴半兽人却比她足足高出一半，体形更要大上三倍不止。
珑天彤初步判断，她的对手应该是一只洞穴半兽人精英。
珑天彤把注意力放到了这只洞穴半兽人精英右手的武器上。那是一根粗大的单手石棍。从之前它攻击的效果来看，这件武器……似乎是一件附魔法器。
附魔法器这种东西，可不是任何人都用得起的。
但珑天彤有些奇怪的是，在她观察与思考的这段时间里，这洞穴半兽人精英却并没有马上接上第二击，反而显得有些犹豫。
几秒钟后，飘在半空中的照明火球终于消失了。
就在这时，洞穴半兽人精英忽然发出一声怒嚎，然后猛力一跳竟然就直接跳到了珑天彤跟前，手中石棍顺势砸下！
珑天彤身形电转，疾速避过了石棍攻击，但石棍砸下的冲击加上石棍上附带的风刃却再度击伤了珑天彤。
“可恶！”珑天彤有些恼怒了，这个怪物精准的弹跳加上超乎寻常的怪力，再加上附魔法器的帮助，想要回避与防守真的很难。
但，回避、退让、防守这些，原本就不是珑天彤真正的风格！
一旦摸清楚敌人的情况，下一步，就是杀戮！
利用自身稍微小于敌人的身材优势，珑天彤以快速穿梭为基础，发起了对这个洞穴半兽人精英的第一波攻势。
珑天彤近距离围着洞穴半兽人精英左奔右突，扰乱敌人的判断，伺机而动。黑暗的利刃在珑天彤手里静静等待出击的时刻，一旦它出击，就将给敌人带去致命的威胁。
洞穴半兽人精英被珑天彤的步伐搞得心烦意乱，他挥舞着石棍左右挥舞，试图击中珑天彤，或者至少将珑天彤赶开。
但这种愚蠢的举动正中珑天彤下怀。珑天彤敏锐的观察着敌人的动作，就在洞穴半兽人精英的右手再度挥起石棍的刹那，珑天彤疾速转移到敌人右侧，手中利刃吐出，径直插入敌人侧腹！
然而，一种犹如将匕首强行刺入坚硬的花岗岩一般钝厚的阻力感清晰的传达至珑天彤的手臂。尖刀入肉，只到半寸，竟无法再进！反而因攻击时所用的劲力太大，珑天彤虎口竟被反震出血。
珑天彤一惊，急退。但敌人敌人的反应也是极快！洞穴半兽人精英迅速改变攻击方向，手中石棍自上而下朝着珑天彤闷头砸下！
珑天彤退避不及，只能堪堪躲过石棍本身的攻击，却被石棍的冲击波和风刃正面扫到！
珑天彤被弹开几米远，后背撞上一名同族战士。
“珑天彤！指挥战士，协同攻击！”璃痕严厉的呵斥从不远处传来。
珑天彤却霎时间怒火爆冲，她从地上一跃而起，直冲洞穴半兽人精英，口中却是对璃痕怒道：“不要以为你能命令我！”
珑天彤暴怒之下，手中火焰与雷电竟同时上手！
一时紫焰流传，电流迸射。珑天彤将雷火双极同时蕴于手中短匕，随即，竟不危不避，正面硬攻洞穴半兽人精英！
璃痕站在城墙的一隅，她手下的战士们正围在她身边战斗。不同于珑天彤的是，璃痕在战斗中一直在注意着珑天彤的动向，她先前看见珑天彤一直在孤军奋战，终至于被敌人打倒在地，她终于忍无可忍之下出言呵斥，但想不到现在竟然出现了这一幕，不由大惊失色。
如此鲁莽的行为，珑天彤是在找死吗？
然而另一边，洞穴半兽人精英却是一愣，变得狂躁起来。
四
珑天彤虽是怒冲敌人，但脚下的速度其实却是在她的刻意控制之中的——她的速度，配合着法术成型的时间。
等到珑天彤跑到洞穴半兽人精英身前的时候，手中法术已经完全成型。
火焰与雷电互相交织，在珑天彤的手中穿梭跳跃。
洞穴半兽人精英却是胡乱挥舞着手中石棍，横向一击，试图将珑天彤打成碎片！
珑天彤抓准时机，飞身跃起，双手握紧匕首，带着闪耀的火焰与雷电，以奔雷之势全力刺入洞穴半兽人精英脑门！火与雷的法术随着匕首的尖刃，震撼灌入洞穴半兽人精英的头顶！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洞穴半兽人精英立刻撕心裂肺的疯狂嘶吼起来。
战场上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些进攻中的洞穴半兽人们，全都停止了攻势。
黑翼族的战士们也停下了手里的战斗，全部把注意力转移向了那边。
在幽暗的地底并不能将那边发生的事情看得很清楚，但足以看出来，有一个体格硕大的洞穴半兽人受到了重创。
但旁边的璃痕却是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所在的位置离珑天彤比较近，方才的火光与电光将珑天彤的实力清晰的展现了出来，一个还尚未成年的后辈，竟然就已经具备了“雷火双行、天元一体”的境界。更重要的是，珑天彤不仅有实力，更有决心、勇气与能力，完美的施展她的实力。这让璃痕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珑天彤完成了这一击。
但，仅仅具备超常的个人能力，真的足以承担起整个种族的重任吗？璃痕再度沉下了脸。
珑天彤被反震之力弹倒在地上，尽管她很快就坐了起来，但法力消耗过大还是让她一时间只能坐在原地气喘吁吁，连站起来都费劲。
但那洞穴半兽人精英更是受创不轻。珑天彤的匕首整个刀刃都没入了他的头骨，洞穴半兽人精英惨叫过后，开始疯狂的转身逃跑。
幽珥见状，下令到：“增援队伍交接！全力进攻！”
城墙上的战斗重新开始，珑天彤赶紧从靴子里抽出备用的短匕，挡住旁边的洞穴半兽人趁机刺来的一枪。
化解开眼前的危机，珑天彤依然警惕的注意着那洞穴半兽人精英的动向，这个怪物的确难缠，受她全力一击竟然还能挥舞着石棍逃窜，难道他还可以重新回来战斗吗？珑天彤的眼神扫过，却看见一名黑翼族战士被这洞穴半兽人精英的石棍扫到，然后就像被重拳击中的沙袋一样飞了出去。
珑天彤皱眉，看来不能让这个怪物继续乱串，否则会有更多的族人遭殃。
珑天彤一咬牙，追了上去。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先把这个怪物搞死再说！
珑天彤越过刚才被洞穴半兽人精英击飞的战士，快速冲向那洞穴半兽人精英。
“啊！！”忽然间，背后传来一声惨叫。
珑天彤急回头，惊见刚才被击飞的那位战士被随后涌上来的洞穴半兽人先后几枪刺穿腹部！
珑天彤急忙回头救援，就在这时，从洞穴半兽人精英逃窜的方向上又传来几声同族战士们惊怒的喝声——“小心！”“避开他！”“队长——！”
珑天彤心头一跳，回头间果然看见又有几名族人被疯狂的洞穴半兽人精英乱棍打倒在地。
前后都有同伴陷入危急，珑天彤心焦，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计可施。她能够以强悍的攻击击退怪物般的强敌，却在自己想要维护战友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从前后袭来的敌人手中保全自己的族人！几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啊！”“小心！”……
更多战士们遇险的声音传入耳膜，珑天彤身躯一震，猛然惊醒——不管做出什么选择，现在更不是迟疑的时候！
珑天彤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继而深呼吸，压下刚刚一瞬间心底里的动摇。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更是刺激了珑天彤的决心，不论如何都只能救一边的话……
珑天彤左右看看，无奈只能先选择距离自己更近一边。
最早被洞穴半兽人精英击飞的那位战士是离珑天彤最近的，珑天彤刀刃吐纳，转瞬间杀死了几个仍在朝倒地的战士补刀的洞穴半兽人，旁边的洞穴半兽人竟然立刻就逃走了。
珑天彤没有心思去管那些洞穴半兽人，她赶紧扶起了地上的族人。
但……
……果然，晚了。
珑天彤在战场上不是没有经历过族人的牺牲，但，这一次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刺激到了珑天彤的内心。
为什么会这样？答案随着珑天彤的深思，缓缓浮现了出来。
是了……因为她以前从没有真正发自内心想到过去救援同伴，她的战斗，从来都只是“她的战斗”而已。这一次是因为巧合之下，这个被她打到一半跑掉的洞穴半兽人精英在逃跑中肇事，打伤了她的战友，这才刺激到她救援战友的想法……
醒悟到自己多年以来的只顾自己，珑天彤默默放下战友遗体，心中的压抑让她明白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去救援其他的战友。
但是战局混乱，光凭她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救得了所有人？
珑天彤揣着沉重的心情在战场里穿梭，却头一次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挫败感与不愿服输的心情让珑天彤的脑子飞速旋转起来，然后，几乎是一瞬间灵光乍现，过去那么多年来母亲和长辈们教导她的事情——“带领族人”“与战士们一起战斗”“你要成为一个领导者”……那些仿佛很有道理又仿佛只是絮絮叨叨的话语，过去从来没有真正听进去过的教诲，却在这一瞬间真正领悟了。
珑天彤幡然醒悟，脚下步伐随之停住。再度环顾四周的时候，珑天彤的表情已经换上了前所未有的气势，她举起左手，手上燃起一簇作为信号的火苗，随即大声下达了自己自从军以来的第一份真正的军令：“第三小队！向我集中！用弧型队列，协同作战！”
第三小队是幽珥分配给珑天彤指挥的小队，但自开战以来，第三小队的队员们都毫不意外的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如今听到珑天彤的指令，大家简直不敢相信，但部分就近的队员还是赶紧靠了过来。
珑天彤立刻给队员分配站位，让队员们以弧形队列分居左右两翼，她自己居中策应，战士们协同一致，将敌人挡在了左右两翼之外，这样一来所有队员就免去了腹背受敌的痛苦。
珑天彤继续下令：“右翼稳住，左翼收缩，往第二小队靠拢！”
第二小队正是璃痕带领的小队，珑天彤往第二小队靠拢的意义很简单，就是集中兵力协同战斗，减少伤亡。
璃痕其实一直在关注珑天彤，她看见珑天彤组织队伍的时候已经很惊讶，再又听见了珑天彤这道军令，不由得感到难以置信。这真的是珑天彤吗？不仅采纳了正确的做法，而且不计前嫌和她合作。只在一场战斗里就能迅速改进自我？真的做得到吗？
珑天彤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自己的队员一边稳固阵地，一边与第二小队的队员协同。
珑天彤的命令有序而合理，怎么看也不像是第一次指挥队伍作战。但其实这些东西，她早就学过，只是从来没有用过。
璃痕暗暗看着珑天彤的表现，寻思了一阵，然后故意道：“珑天彤，刚才的大怪物从你手中逃掉了，你在这一战里队员牺牲不少，战果却不高，表现太差了。”
珑天彤默然，抬手杀死又一个洞穴半兽人。不过自从那个洞穴半兽人精英被珑天彤打跑了之后，其他的洞穴半兽人好像都变得有些害怕珑天彤，除了偷袭之外，没谁敢再和她战斗，这倒使得她亲自负责的这片防区变得特别轻松。
璃痕见珑天彤好像忽然转了性子似的，竟然不理会她的挑衅，不由道：“珑天彤，这真的是你吧？有人指点了你什么吗？”
“我要让他们……为杀死我黑翼族人血债血偿！”珑天彤忽然狠道，“只要我在这里，就要让这些怪物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那我们就来比比吧……”璃痕也开始摸不清珑天彤的性子了，只能试探着道，“看看这场战斗里，究竟是你带队斩获的敌人多，还是我的指挥能力更厉害。”
“不用了！一切最重要与最终的目的都是消灭敌人，在这个时候，协同比比试更重要！”
珑天彤竟然干脆的拒绝了？璃痕对着珑天彤的背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黑翼族的阵线终于变得协调而有序。
不过战场的局势却越发显得胶着，因为那些洞穴半兽人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依然如地底的暗潮一般往黑翼族地灵矿脉的城墙上涌。
珑天彤心里发了狠，也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和族人们一道与敌人死斗。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洞穴半兽人身影重新踏到了珑天彤的面前。全身如岩石一般的轮廓上冒出了青光，配合着他刻意发出的低吼，带来了比之前更大的压迫感。
“是那个大怪物！他又回来了！”一名黑翼族战士叫到。
珑天彤心知他是来找自己的，但她却笑了。珑天彤的嘴角在黑暗里扯出一抹狂傲的笑容，是的，她也等着他回来复仇，因为，她要这个怪物去死！
“吼…………”洞穴半兽人精英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周围的黑翼族战士受到他的威压胁迫，都难免有些紧张起来。
珑天彤却大声道：“第三小队，压住阵局！由我亲自动手，杀了他！”
珑天彤的气魄驱散了不少战士心中的恐惧，但也有人关心的说到：“一个人要想杀死他太困难了，我们大家一起上！”
“不，这个家伙的防御非常厉害，人多并不能顶用。由我一人出马，你们从旁辅助我就够了。”
珑天彤说完，竟是率先冲向了敌人。
那洞穴半兽人精英也是一声怒吼，挥舞着石棍冲向了珑天彤。
珑天彤注意到洞穴半兽人精英这次的状态不同于先前，于是她首先选择了试探。珑天彤利用自己身体柔韧与灵活性上的优势，娇俏的身影在两人身形交错的刹那，左手抓住洞穴半兽人精英的手臂，然后竟是一个倒空翻跪到了这怪物的肩背上。随即，右手上的匕首便狠狠划向了敌人的身体。
果然——这个洞穴半兽人精英的身体不仅比之前更坚硬，而且还变得更滑。珑天彤觉得刀刃划过他身上的手感就像是划在了布满了厚重的青苔的高硬花岗岩上。
对洞穴半兽人精英而言，这一刀就跟挠痒痒似得，但他对于珑天彤再度爬到了他的头上这件事非常气恼。
洞穴半兽人精英抬手就想把珑天彤从他身上抓下来，不过珑天彤的动作更快了一步。
珑天彤手脚轻轻一用力，就跳离了洞穴半兽人精英的肩背。
但对于珑天彤而言，这一仗可不好打。之前这个家伙没有加强防护的时候，她全力一击尚且没能杀了他，而看他现在的状况，应该是使用了自然系法术的加护，这样一来要杀他就更难了。
不过话说回头，这些洞穴半兽人中竟然有人能使用自然系法术，那这样说起来的话，这些玩意还真的属于智慧生物之一的“半兽人”了。
珑天彤一边和敌人周旋，一边思考破敌之法。当然实在不行也只能把幽珥叫过来和她一起搞死这个家伙，但珑天彤完全不想选择这个方案。不同于过去珑天彤随幽珥出征时，幽珥有时还会稍稍辅助她一把，这一次的战斗自开战至今，幽珥就没有对她施与过任何援手。珑天彤明白，这是她的成长之路。
不能依赖任何人，必须独立想出解决的办法。
珑天彤现在并不急于进攻，而是依靠灵活的动作左右闪避，从上一次交锋得来的经验，她知道这个怪物的攻击速度并没有她的移动速度快，他唯一靠的就是手里这根附魔石棍，只要珑天彤不让他抓到破绽，那么这个怪物就打不到她。
珑天彤开始回忆她读过的关于洞穴半兽人的记载，想要寻找洞穴半兽人的弱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