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双抬步进去,脸色一丝笑意也无:“秦墨兰?原来你是躲在这里。”
秦墨兰坐在桌前,闻言也不怒,甚至言谈间还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意味深长:“看来沈小姐对我很是了解啊!”没等沈华双回答,又补了一句:“不然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眼前的女子一身男装,白皙的皮肤闪耀着动人的光泽,笑意盈盈,完美无瑕,嘴角上翘的弧度恰到好处。总之,只要见到秦墨兰,就会让人觉着这世间的美好事物大抵便是如此了。
是的,笑容非常完美,眼神却尽显灵动。
沈华双天生直觉敏锐,只觉得有一种浓浓的不真实感笼罩在眼前。
无怪乎,能让陆二公子倾心,能让陆三公子疯癫成魔,还能让精明如斯的薛凤仪栽了那么大的跟头。
这样的人若是怀揣着某种目的刻意接近谁,又怎么会失败呢?
沈华双心里提高了警惕,不动声色的坐到她的对面,想着薛凤仪,想着陆家公子,油然生出愤怒:“为什么?”
她没有说得具体,但她知道,秦墨兰能懂。
秦墨兰收起笑意,瞥了沈华双一眼,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水,半晌之后悠然道:“呵,原来是替陆家问罪来了?既然沈小姐对交易不感兴趣,那么,便恕小女子无可奉告!”
“你......!”沈华双气结。
但片刻之后,沈华双又轻轻笑开了:“你不说也罢,左右不过是不怀好意的想要达成某种目的,今日我也只是想问问秦小姐所作所为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至于所谓的交易我也毫无兴趣,不知道秦小姐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做交易?”
话音刚落,秦墨兰端起茶杯的手便是一顿,诧异道:“你就没有半点儿好奇,我与陆家的恩怨吗?抑或,你不准备打听清楚我的行踪,去向薛凤仪告密吗?”
沈华双冷冷的看过去,站起身来:“若我说是,你便会告诉我吗?既然秦姑娘自己都不觉得欠了陆家一个交代,我也不便久留,告辞!”
秦墨兰面无表情,让人看不清心底所想。
沈华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欲走。
“慢着!”秦墨兰唤住了她。
沈华双回头,脚步停了下来。
“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伤害你说的那几人。但我与陆家的恩怨一言难尽,不可尽露于人前,你只需记得,是陆家对不起我在先。”
这几句话说得实在,不伤害自己在乎的人便好,更多的也透露出一个信息:秦墨兰目的不简单。
沈华双自叹一声,说不清楚心底是什么滋味,也许秦墨兰有自己的苦衷吧,就如同自己一样,又何尝不是汲汲钻营、步步为谋?
”哦。”沈华双干涩的吐出一个音节,失神的转身。
同样失神的还有秦墨兰,久久的呆坐许久,才离去。
出了天香楼,沈华双便去了原先居住的薛凤仪置办的宅子。
薛凤仪正侧卧于贵妃塌上闭目养神,只是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看起来很是疲累,眼角的鱼尾纹更加明显了。
沈华双伸出食指做出噤声的手势,冲旁边立着的丫头摇了摇头,示意她们出去,自己则轻手轻脚的坐在矮榻上静候。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薛凤仪睁眼醒来,瞧见沈华双在此,坐起身来扶了扶额,笑道:“来多久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沈华双噙着笑意,轻声道:“夫人累了,就多睡一会儿,这点时辰,我还是能等的。”
薛凤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半晌才艰难的开口:“皇上欲私底下收购粮食,原本我想赚下这笔银子。如今,多半被你父亲周旋到了。”
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沈华双的脸色,又道:“官场中人,到底是有优势的。姜氏什么都不用做,自有你父亲出面为他打点一切。”
闻此,沈华双有些意外以薛凤仪的手段,这竟是认输了吗?不过想到自己在府中根基尚浅,根本打听不到任何关于姜氏的消息,又懊恼内疚不已。
“夫人......我......”
沈华双刚开口,薛凤仪便抬手制止了她。脸上一副了然的表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没有料到,你父亲会亲自出面四下打点......原先我是志在必得的,让你盯着姜氏,不过是想看看她会去找何人帮忙,没想到她倒是胆大,直接找上了你父亲。”
父亲他竟然爱她到如此地步了吗?也不问问那么多粮食的来路,姜氏娘家,可是开绸缎铺子的啊!
对了,粮食的来路。
沈华双眼前一亮,抬眸道:“如果我们查出了那批粮食来路不明,不就行了吗?”
刚说完,薛凤仪便泄气地苦笑:“我也想过,他们的粮食来路确实有问题,但是我估摸着这事牵连甚广,查下去估计我们活不过今年。”
沈华双吓了一跳,忍不住咋舌:“有这么可怕?”
薛凤仪郑重的点点头,不放心的道:“这事就罢了,你千万别去碰,大不了我们再想其他的法子赚钱。”
沈华双嘴上应着,但,她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姜氏得利?
有些日子未见了,薛凤仪看着沈华双容色更胜从前,再想到每次有人提起沈华双自家儿子就竖起耳朵的样子,蓦地生了些许旁的心思。
最后临近告别,沈华双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我今日见到秦墨兰了。”
薛凤仪神色淡淡,答道:“她倒是胆子大,敢来长安。”
却不见薛凤仪有报复的意思。
沈华双想了想,一个大胆的猜测冒了出来。
于是,便试探着问道:“夫人是不是......与陆老族长有些过节?”
薛凤仪猛地看向沈华双,脸色严峻,气势凌人,厉声道:“你听谁说的?!”
沈华双惊了一跳,完全没有料到薛凤仪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呆呆的望着她。
薛凤仪言语间已经镇定些许,暗叹自己也是年纪大了,眼前这人是可以信赖的,竟也是失态至此。
“你这孩子说话也没有半点预兆,猛然听你说起吓了我一跳,这话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你也知陆老族长在陆家的地位,传出去之后我如何掌家?”薛凤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前拉过沈华双的手,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