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害怕倒是真的。这个梦做得太久了,刚才在脑子突然想到,到这里的时光已然半月有余。半月,上次可没有这么久,我会不会一直在梦境里无法醒来。这样想的时候,害怕就更加了几成。若是无法醒来,在梦境里被人杀死了,或许我就真的死了。
“我不过是个弱女子,哪里敢拿瞎话骗你。再说了,你是何等精明,又如何能被我骗。我本不过是蜀郡人士,早年与山里修行的老者学过几日,仅仅知道些皮毛而已。若说我知过去未来,那一半真话,一半假话。”我努力地编着瞎话,那汗不觉得已湿透了里边的衣衫。
“何谓一半真话,一半假话。”面具男子又问。
“一半真,是说我知道过去。其实,也不只是我知过去。但凡读过一些史书的人都知道过去,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说这未来吧……但凡相士,不过是连猜带蒙,察言观色而已。若说是大王信我这些瞎话,还不如说大王喜欢我这个人。后宫里的美人、夫人们大都无趣,哪里像我这般四处游走的见得多,识得多……”我这一瞎话起来,也就没完了。
“果真是伶牙俐齿!”这男人打断了我的话。“我不管你是这城阳王的姬妾,还是相士,你恐怕得在此处委屈几日。若是你还有些用处,自当会留下小命。若是半点无用,你就好好珍惜这最后的几日吧。”
那男子说完话便转身出了门,我亦被关在了这间并不算宽敞的屋子里。这里是哪里?他又是什么人?我坐在这冰凉的地上,身子也越发地冷了。
此刻,钟离砚应该在城里疯狂地寻我吧。就算不是为了我的安危,他好歹是要跟刘喜复命的,把我这么大个人给丢了,定是着急的。我试着想推开窗户外逃,才发现这窗户外面被钉得死死的。又想在那房门上打主意,从那拉开的门缝里瞧见外面站了两人,脸上都戴着面具,手里都拿着剑,想从正门出亦不可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我却是又累又饿。这已是我第三次被人关起来了。第一次是被关进了城阳王宫的地牢,第二次是一间黑屋子,第三次……我四下看看,这与那黑屋子其实差不多。想到前两次被关起来,亦是两次从梦境里醒来时,难道……我在心里这样想着,却不知道这一回会怎样。
夜已深了,我却无法安睡。按照前两次来看,我应该醒来的,为何还在这梦境里,莫不是哪里出了错,我竟回不到现实的世界里了。心里一阵狂乱,各种害怕和担心都接憧而至。然而,无论是害怕还是担心,终归都没有斗过实在困乏的身体,没有多久,我便沉沉地睡去了。
睁开眼的瞬间,我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摸了的摸有些凉的手臂,惊讶地发现我居然穿着T恤衫。是的,我睡之前就是穿着这T恤衫,我便立马按开了床头的灯。灯光照亮了我的世界,也照亮了我那些担心和害怕。是的,我又回来了。
经过片刻的平抚心情后,我才看了一眼时间,此时才凌晨两点,离那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我是睡了几天,还是……因为不确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再看那日期,亦是我再次回到这客栈的第二天,果真只是睡了几个小时而已。但是,在梦境里的时间怎么那么长。
回想着梦里的一切,又看着这张床,而这床其实并无古怪。如若我再睡去,是不是就能再回到城阳王宫了。还要再回去吗?经历了被劫一事,我觉得自己似乎开始陷入危险。不,应该说我早就陷入了危险之中。若是不回去,想那钟离砚定会疯狂找我,刘喜应该也会找我吧。
在回与不回之间,我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一场强烈的思想挣扎。看着时间一分分过去,猜想着那城阳国的时间是不是已然过了几日还是几月,我无法去对换这个时间差。当初想着只是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如今好像有些沉迷于这个梦境,我警告自己不能如此沉迷下去。
不能上床躺着,怕自己就那样睡着了,然后又沉入梦境。其实,思绪一直都在为梦境里的人所牵挂。我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为了不让自己睡着,还特地打开了电视。电视里上演着曾经热播的古装剧,看着看着眼皮也就有些撑不住了。
“还没找到?你们这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若是再找不到,都不要再回来见我!”随着这声音一起的是东西落地的声音,很是刺耳。我一下子惊醒过来,以为是电视剧里的情节。睁开眼,我便无奈地垂下了头。这里,这里是刘喜的寝宫。
我悄悄往外探了探头,一帮侍卫正好出去,那散落一地的竹简、木简和青铜器显得有些狼藉。禇辞没敢让宫人来收拾,自己一个人在地上收着东西。刘喜尚在气头上,自然对那老太监也没什么好脸色,一把掀掉了禇辞刚刚收到案上的竹简。
“大王别急坏了身子。侍卫和军士们就算是把这都城翻几遍,也一定能找到子衿。”禇辞想安慰刘喜,但此时的刘喜并不领情,连声让他滚出去。禇辞一脸心疼的样子,但也不敢多语,只得退了出去。
门,重重地关上了,刘喜显得有些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我听得真真的,他如此这般着急生气都是为了寻我。但是,他却并不知道,我其实是不想入梦的,只是因为自己没扛住困而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