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国的都城比之现在的莒县略小了些,因为是王都,所以倒也是繁华之地。我看着街面上来往的行人,想起了自己游走在莒县街上的情景。话说,我这一次梦得有点久了,这一晃也好几天了,怎么都没有醒来。当然,这里的时间计较跟现实生活是不一样的。之前我不过是过了一天,而梦里却过了半个月。
在宫门外下了马车,我回头看了‘哑巴’一眼,然后问道:“兄台怎么称呼?”‘兄台’这词估计也不对,不过我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词。他瞥了我一眼,拧着剑进了宫门。这尴尬,我也只得自己灰溜溜地跟在后面。
去刘喜那里复命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听侍候刘喜的宫人说他与王美人已经睡下。我心想,这天都还没黑,居然就抱着美人睡了,不免有些脑补的画面。为了今日之筵席,我也是累得够呛,想着既然不用侍候刘喜了,那就回住处躺一躺,这一身的酸疼还真是没法说。
“大王吩咐了,让你在此等侯!”
MD!听到宫人的传话,浑身都觉得沉重起来。他自己抱着美人睡了,居然还不别人休息片刻。我有些无力地一坐在了廊下的台阶上,而那个‘哑巴’不知道何时也站在了旁边。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他抱着剑,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夜色慢慢降了下来,王美人宫里还静悄悄的。我的肚子早已经叫过几回了,但因为那男人的吩咐我只能坐在这台阶上与那‘哑巴’大眼看小眼。
我来莒县之时,白露就已经过了。都说白露过了天气便转凉。此时,城阳国也已经是秋天,至于是不是白露过了,我倒是弄不清楚。但是,夜色下倒是能感觉到那份凉意。这样的夜,莫名地想起了那句诗: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抬头看天空,今晚的月亮不算太圆,但却非常亮。
“快中秋了吧?”我自语了一句。然而,在西汉时期是没有中秋节的,中秋节是唐代才被定为传统节日。
屁股坐在地上有些凉了,我这才站起身来。一直这样等着,着实有些无聊了。王宫很安静,因为太安静,所以能听到花园里虫子的叫声。“白露之后寒夜霜降烦忧,是心上秋不是纸上闲愁。长街十里谁曾相问,红尘奔走冷暖知否,零落此身始知道天意无由。不群则狂俗世人笑我簪花带酒,于意云何青衫旧我自侧帽风流。打马过闹市,少年白首。人声之外明月左右,河汉浅浅星辰清秀。低眉抬首,送陈酿酣然一杯入口。青灯如豆,这半生爱怨嗔痴写就……。”莫名地,一个人就哼起了这首《永定四十年》。
“大晚上的,鬼叫什么?”
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刘喜醒了。突然想给自己嘴巴一下,真的就那么闲不住吗,非得在这个时候唱歌。
“这是歌,不是鬼叫!”我也是不怕死地顶了一句。
“这叫歌?咿咿呀呀的。”
我瘪了瘪嘴,想说他这种老古董怎么欣赏得动这种中国风。
刘喜并没有站在王美人宫外继续数落我,而是扭头往他的寝宫去。那个‘哑巴’倒是片刻不马虎,立马就跟了上去。我叹了口气,有些不情愿地也跟上了去。
从王美人的宫里到刘喜的寝宫倒也不远,只不过这转来转的曲折迂回,倒是我让我有点晕了。我这人一向都没有方向感的,不懂什么东南西北,只有上下左右之分。好在是跟在刘喜和‘哑巴’后面,所以倒不至于迷路。
给刘喜更衣之活从前大都是禇辞或者是近身侍候的小黄门担任。但是,自从我成了这城阳王宫里的‘太监’,刘喜也就不假他人之手,一直都是使唤我。也真是不懂,为什么一天要换那么多次衣服,而且每次穿衣服都那么麻烦。
在我给刘喜扎腰带的时候,刘喜与那‘哑巴’说着我听不明白的话。像是有什么人进入王都了,但这些人什么身份,又是什么目的,两人当着我的面也没有说清楚。‘哑巴’自然不是真的哑巴,他叫钟离砚。复姓钟离,就这个姓来说,算起来也算是商汤的子姓后裔。这钟离砚与刘喜汇报完事情后便离开了,而我那双笨拙的手却还没为刘喜扎好腰带。无奈,这玉质的腰带实在太过精美,我实在是怕太过用力就把这精美的东西给弄坏了。到时候,只怕这城阳王会要了我的小命。
被他狠狠拍了一下手,只得下意识地缩了回去。原本我以为,刘喜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人侍候惯了什么都不会,但是他却很利落地把腰带扎好,连带我那穿得并不算规整的曲裾深衣,也让他整理得非常好看。
“大王,丞相说,三日后定会来王宫复命。”
站在他的面前,蓦地觉得有点不自在。突地想起了我为什么等他来着,于是便把丞相的话转达了一遍。不过,他倒是没有半点意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半靠在几案前。
“把你刚才唱的那曲,再唱一遍。”
我愣了一下,他刚才不是说鬼叫嘛,这会怎么又让我再唱。我抬头看他那悠闲的样子,感情这是把我当歌姬了。
“大王,我怕我这大晚上的鬼叫,吓着你。”
刘喜抓了几案上的毛笔直接朝我扔了过来。好在我闪得快,不然就让他扔个正着。因为没有扔着我,他便有些恼了,随手抓起案上另外几支笔齐刷刷地全扔过来。我自然也不傻,自然是哪里能躲就躲哪里。
“你再躲!”
他彻底恼了。这一回他再拿起的就不是笔了,而是有些分量的砚台。这诸侯王用的砚台,自然是好东西。别说那东西砸中了我有多疼,就是没砸中我,东西掉地上摔坏了也怪可惜的。于是,我立马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哀求道:“大王,不带你这么玩的。我唱,我唱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