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你就是我的独一无二。”允常王揽过蕙的肩头,让她能够安心的依靠。“但嘉儿是你的妹妹,你本不该这么说她。”
他们身后静默的身影突然微微颤抖。允常王自然是知道她还是被伤到了。在允常王回过头去看她的瞬间,她低下眼去,轻轻抚着那层面纱。因为是夏日,汗水打透了那层纱,透出她脸上的凹凸不平。她们是双生子,只可惜妹妹出生时害了场大病,两颊永远起着皮疹,夏日若是被阳光晒久还会发炎,便是再精致的五官在也失去了颜色。
“嘉儿别恼,姐姐该罚。你今日说什么,姐姐都向王讨来。”蕙笑得温婉,任是所有人来看她都是疼着自己小妹的。“王,你可答应?”但这份疼又夹在夫妻伉俪情深的情语里。
“嘉儿只想要花园小道中的那几盏灯。”她笑,眉眼中的潋滟与姐姐相似,却透着哀伤。
四
她终是如愿成了花园小道上的点灯女。允常王回寝宫的路有几条,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去花园中,便也会遇见这位妻家小妹。
“你怎么又在此处点灯?若是着凉了,你姐姐怕是会怪罪我了。”看到她,他心生亲切,处理政务的浊气也散去不少。
“嘉儿点灯只是希望能让世人在夜晚莫要迷了路。”她打量着他的神色,“王,你今日又遇上烦心事了?”
“突然间觉得没了。有你点灯怕是什么都能看清了。”允常王突然想起以前和蕙似乎也这么交谈过:
他说他要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王,不愧对先祖,不愧对子民。
蕙的说话的神请和此时的嘉儿一样:“您会是最好的王,我相信。”
“你和你姐姐真像。嘉儿,我一定会帮你找个好夫君。皮相本为外物,我和蕙相识时,她戏弄我,我也曾想过若是她真的容貌有缺,我还会那么爱她吗?”
“王,那你的答案是?”嘉儿点灯的手轻微地颤抖,她努力做出坦然的表情,去以一个小妹的天真问她的姐夫。
“那朵芍药就是我的答案。”允常王笑了,嘴角犹有着当初的甜蜜。听者却不然。
“看来,还有一样是照不透的。”她的笑有些涩,渐渐无法支撑这个笑,也无法再继续聊下去,她背过身去慢慢走回去。
“是什么?”他好奇,可那个身影却置若未闻,渐渐走远。
五
第二年秋,越王妃猝。
“王,王妃死了。”
当宫女犹犹豫豫地通报王妃溺死在水中的时候,允常王刚接到庶弟谋反的密报。他将那份简书死死地攥着,所有的言语都已凝噎。
咔嚓,竹简被硬生生地折断。
王妃是被身后密密麻麻的箭射杀的,直挺挺地躺倒在河水中。因为浸泡,她的面目肿胀,只能从眉眼间依稀辨出她的模样。陌生又熟悉。
“传令下去,将那些乱贼统统杖毙!把尸首交给伯叔,让他过来跟孤解释!”
和王妃一起消失的,还有点灯的嘉儿。
自那以后,允常王就一直做着这样一个梦,那个身影在蒹葭围绕的水中央,无论他如何追溯,却永远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看到她融化在水中,墨色的莲在水底妖娆绽放,像是在倾诉一个生命曾经的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