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燕来的神色阴晴不定,心中苦苦挣扎,权衡了各种利弊,终是觉得布下千灯大阵牵涉太多,虽前途未卜,危机重重,但这些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唯独与凤天赐共结连理一事,让她难以接受。
如果她能如愿返回,却又失去了初衷,那么回去还有何意义。
思忖良久,东燕来终有所决断。
紧接着,她默默地行至牌位前,恭敬地拜了三拜,而后古井无波地说道:“凤姨好意,燕来心知肚明,只是此举牵涉甚巨,我的确是力有未逮。再者,因我一己之私,便让各位前辈陷于生死之境,实在是得不偿失。”
语罢,东燕来便起身向凤夫人行礼告辞。
凤夫人一直盘膝而坐,默然无语,及至东燕来转身离去之时,方才黯然说道:“看来我儿天赐,终是与你无缘。也罢,天意如此,非人力可逆。”
行至祠堂外,东燕来闻听到凤夫人的叹息声,怔了一下,随即苦笑,沉吟了片刻后,终是迈步离去。
然而,就在这离去的一瞬,她扫了一眼祠堂外那片灵气十足、争奇斗艳的灵花异草,顿时愣住了,因为此中有一株灵草她似曾相识,此草茎如山脉蜿蜒曲折,叶似凤爪苍遒有力,并伴有长须纵横交错,赫然便是那覆盖在天璇星墓上灵草……凤爪须。
不言而喻,此地与那七星墓有着莫大的关系。
思忖至此,对于那片灵花异草,东燕来不禁多打量了几眼,虽然不是何种灵花异草,也不知其功效如何,但她还是看了又看,并将其形态铭刻在心。
东燕来径直穿过院门,向前院行去。不虞却在门口遇见了凤天赐,她面色一窘,有些尴尬,也有些抱歉,讪笑道:“过门而不入?你不会特意在此等我吧!”
“燕来姑娘果然聪慧,我在此静候佳音。虽然于我而言,未必是好事,但你若是能如愿以偿,我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凤天赐苦笑道。
东燕来面色一黑,黯然道:“可惜的是,我没能如愿以偿。至于原因,我也是知之不清,详情你还是问你母亲去吧!”
语罢,东燕来抬脚便欲离去。
不料却听凤天赐道:“这座祠堂,是凤姓男人的禁地。进去之日,便是我离去之时。”
东燕来闻言,顿时愕然。直至此时,她方才明白,为何三年之内,很少听凤姓族人提起这座祠堂,因为这里是男人的禁地,也是女人的伤心之地。
祠堂,是凤姓族人心中的禁区,也是凤姓一族的命运之地。至于为何每个男人来过之后,便会心甘情愿的远行,那就不是她这个外人所能知晓的了。
东燕来与凤天赐寒暄了几句后,便匆匆逃回到前院的住处。对于凤天赐,一时之间,她不知如何面对。
此后数日,东燕来对祠堂外的那些灵花异草起了疑心,她逢人便打听,却发现整个山村中无人知晓,甚至于只要她提起那个祠堂,人们顿时住口不言,而后避而远之。
从此以后,东燕来发觉,凤姓族人虽然对她兀自和善,但却隐隐约约的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惟有凤天赐对她一如既往,痴心不变。
无奈之下,东燕来翻山越岭,欲行至万里之外再谋返回路径,不虞却发现百里之外凶兽遍布,数不胜数,她是寸步难行,好几次在生死关头,都是凤天赐及时赶到,才使得她幸免于难。
自此以后,东燕来修炼愈发勤奋,虽明知道踏破虚空无望,但她依然如故的勤修苦炼,或许因为这是她惟一能做的事,或许因为这是惟一的希望,无论它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随着年龄的增长,东燕来出落得亭亭玉立,姿态婀娜,身躯更加凸凹有致,胸臀部愈发饱满。以至于凤天赐时常如一头呆鹅般望着她,似乎难以自抑,幸好东燕来表情冷淡,给人的感觉是一个不可接近的冰山美人。
修炼无岁月,五年的时间转眼即逝。
这一日,东燕来行至村旁的小河边,独坐看夕阳,默然忆往事。
此时,她刚刚突破至炼体境八阶。短短七八年,她便跨越了两阶小阶至此,此等神速,在炎炀灵院也是百年难得一见,可见她修炼之勤,常人是难以想象。
“恭喜,恭喜!”每当夕阳西下之时,凤天赐总会循着东燕来的脚步,来到河边。
“不知你何时成婚?”东燕来淡然说道,但没有回头。
“你我约定之事,我会遵守的。只是你就那么希望我成婚生子,而后独自远行吗?”凤天赐黯然说道,他有些哽咽。
“我没有刻意要如何,昨日的突破不期而至,非我所愿,我也只是顺其自然,或许是因为你我缘尽而已。”东燕来嘴角掀起一抹苦涩的弧度,稍现即逝。
原来,东燕来与凤天赐约定,在东燕来突破炼体境八阶之后,凤天赐便奉命成婚,而后去完成凤姓族人的使命。
“那个山岗,是我今后的居住处。我将它命名为‘望凤坡’,你觉得如何?”东燕来望着远处的山岗,那里有一间茅草屋,从山岗之上,可以俯瞰整个的山村。
“望凤坡,望凤坡!好。”凤天赐喃喃自语,身躯微微颤抖,似乎有种莫名的激动。
随即,东燕来和凤天赐两人默然伫立,静静无语。
两人如同以往那般,不言不语,一味地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任由时间流淌。
夜色渐渐的弥漫,黑暗笼罩大地,明月悄然而上中天,月华清冷如水,洒落人间,似为这片山村披上了银装。
黑暗里,阴影中,两人兀自伫立,仰望‘望凤坡’。
这一天,这一夜,此处无声胜有声。
次日,东燕来搬到望凤坡居住。自此以后,她远离凤姓族人,一人独居。
凤天赐天天到河边来,遥望着望凤坡上的茅草屋,默然出神,他一站便是几个时辰,但却是很少见到东燕来走出屋外。
实际上,他只见到东燕来走出茅草屋三次,第一次是在一个月后,那是他大婚之日;第二次大约是在一年后,那****儿子出生,第三次则是在他儿子满月之时,那也是他远行之日。
三次,两人均是遥遥相望,默默对视,没有一言,也没有一个手势,似乎想记住那身影,又似乎是在无声的祝福,更像是行尸走肉般伫立在那里,任由时光流逝,青春荏苒。
时间有时候过得很慢很慢,让人觉得度日如年,有时候却又如白驹过隙,回首已见沧桑。
八年之后,东燕来突破至炼体境九阶。
又过了十三年,她突破至凝元境初期,成为一位武修大师。
一百五十四岁时,东燕来在准备不足情况下,欲强行突破至虚神境,不虞她急功近利,竟然意外失败,直接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