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三年,东燕来生活在妄想之中,山村的那种安详宁静,快乐惬意的生活,并没有让她觉得太多的温馨,只是时间的流逝,涤荡着她的心灵,让她初来乍到的浮躁,暗淡了些许。
她在这里停泊的太久,虽经历的不多,但心神的煎熬,让她太过疲惫。盲目的执着,让她忽视了体悟这宁静的人生。所幸还好,时间可以去冲淡这一切。
三年之中,她除了不断地探寻,便是无休止修炼。不知不觉中,她已突破至炼体境六阶,或许是因为心无旁骛的缘故,此番突破竟是那般的自然。
因为凤家在这个山村的特有地位,东燕来知晓了很多秘辛,比如这个山村中,每一个待产的妇人,都会服食一种草药,据说这草药具有安神定惊,保胎护命之效,至于是何种草药,村中老人却是讳莫如深。
又比如,男子成年后会立即成亲,成亲一年后便要去远行,据说是被赋予某种神秘的任务,至于任务是何,那她就不得而知了。然而,让她不解的是,数百年时间,却没有一个男人完成任务归来,以至于村中的人,越来越少。
秘辛太多,但却都是些与东燕来无关之事,不过其中种种,似乎都与一个人有着莫大干系,那就是凤天赐的母亲……凤夫人,因为配制草药的是凤夫人,给远行之人布置任务的也是凤夫人。
对于凤夫人,东燕来倍感好奇。可是,凤夫人深居简出,很多事她无从查起,加上与己无关,她也只有将心中的疑惑暂时搁置。
与凤天赐相处三年,或许是东燕来感到最为幸福的事。
凤天赐长相俊朗,气质不凡,为人更是温文尔雅。对于东燕来的事,他从不干涉,也不多问,只是默默的守在她身边,倾听她无休止的唠叨,还有便是一味的帮忙。
“燕来姑娘,村东的阿婆说,据她估计,这片天地或许被禁锢了,你若想要离去,或许只有不断提高境界,直至有一天,你能够踏破虚空,行走于虚无之中,便可穿越此界,回到你来的地方。”凤天赐来到河边,望着柳树下盘膝而坐的东燕来,蓦然说道。
“天赐少爷,谢谢你!”东燕来兀自呆立,望着平静无波的河水,默默出神。
凤天赐咧了咧嘴,随即默然无语。对于东燕来称呼他“天赐少爷”,他很不感冒,可是申辩了数次,东燕来依然如故,仍和丫鬟春绿一般称呼他,似乎想借此划清界限。
凤天赐也知道,修为境界要想达到踏破虚空,那是几乎不可能的,据说天神境的武修至尊,也未必有此能力。
不过,他觉得东燕来太过颓废、落寞,有点希望,哪怕遥不可及,她或许也能够振奋一些。
河水依然静静地流,一只燕子飞来,穿过柳条,擦着水面掠过,惊起片片涟漪。紧接着,燕子展翅直上青天,欲与天公试比高。几息之后,燕子似乎筋疲力尽,从半空中直接坠落,快接近水面时,燕子身躯一侧,便向远方滑行而去。
“天赐少爷,你看那只燕子,终是在留下一片涟漪后,独自飞向远方。”东燕来幽幽说道。
“燕来姑娘所言极是。可惜的是,燕子只顾飞得更高更远,却忘了欣赏这片涟漪,也忽视了那河中正在痴痴等候的鱼儿。”
东燕来默然无语,对凤天赐的爱慕之心,她如何不知?
从第一次相遇,她便知晓凤天赐对于他的感情非同一般,不过那时,她以为自己不久之后就会离去,所以并未在意。不曾想这一拖便是三年,双方的感情却是与日俱增。
不过,在东燕来眼中,这纯粹是一份朋友之谊。
“燕来姑娘,或许你该去找我母亲,说不定从她那里,你可以获得离去的法门。”凤天赐蓦然说道。
东燕来充耳不闻,她久久未语,兀自盯着平静如镜的水面,不知是在等那燕子归来,还是在寻找那痴心不变的鱼儿。
凤天赐也是静默不语。他知道,东燕来听清了他的话语,也知晓她的心意。对于东燕来的顾虑,他也略知一二,只是不便掺言。
实际上,凤天赐问过他母亲凤夫人,东燕来如何才能安然离去,凤夫人闻言呆立良久,未说不知,也未说知道,只是说此事涉及秘辛,还是让东燕来亲自去询问。
东燕来也曾准备向凤夫人探听离去的法门,不虞却先得到了凤夫人的传话,问她是否有意嫁给凤天赐,东燕来心有所属,哪会同意,无奈之下,她只能婉言谢绝。只是经此一事,她倒是不便开口询问离去之事。
不知为何,东燕来总觉得去相见之时,凤夫人会旧事重提。她不愿双方因此闹得不欢而散,更不想自己陷入两难之境。
对于凤天赐,东燕来倒也不反感,但若说要嫁给他,却是万万不能。
她也曾将她与海天一之事告诉过凤天赐,想借此让凤天赐知难而退,彻底死心,不虞凤天赐听完之后,只是淡然一笑,道:“你那时还小,思想还不成熟。再者,过去的便让它随风而去吧!”
良久之后,东燕来从沉思之中醒转过来,她蓦然回首,凝眸望着凤天赐,道:“或许我真该见一次凤夫人,到时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天赐少爷海涵。”
“燕来姑娘,你多虑了,该来的终归逃脱不了。”凤天赐心有所感,苦笑道:“我知道,这月余以来,你寝食难安,既想向我母亲询问离开的法门,又恐她会因为婚事而为难于你。我相信我母亲,也信任你,不论何种结局,我都会欣然接受。”
“但愿如此!”东燕来黯然说道,心中却是无尽的悲伤,对于凤天赐这样一个朋友,她不愿伤害,可如今进退两难,终须做一个了断。
她不知此举后果会如何,或许从此以后,她将无处安身,流浪于莽莽大山之中,又或许会回到悬空岛上,独自一人,终老山林。
不过,不管如何,该来的挡也挡不住,活在当下,顺心而为,至于以后,谁也说不清。
思忖至此,东燕来毅然决然地走向那座气势恢宏的院子,三年以来,她第一次觉得步履是那么的沉重,几乎不堪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