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人便来到了村子的中心地带,寇封望着眼前的情景,瞬间呆住了。
不远处围着一大群人,在人群中央停着几辆大车,几名荆州军正粗暴地推开在一旁苦苦哀求的村民,把一筐筐的粮食搬上车,村民们人数虽多,但面对士兵们手中明晃晃的刀刃,一个个却只能眼睁睁的望着粮食被抢走,欲哭无泪。
在这个时代,战乱不断,灾害四起,许多诸侯拥兵自重,然而粮草难以为继,便索性睁只眼闭只眼的纵容士兵钞掠百姓。这种情况要是发生在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可襄阳一带至今已有十余年没有战争,百姓也还算安居乐业,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种事情,实在让人愤懑不已!须知大多数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劳一年所得的口粮绝大部分都要上交官府,剩下的部分不过勉强自足,哪里还经得起这些兵匪的劫掠?
“身为军人,不思保境安民,反而鱼肉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寇封愤然沉喝了一声,一扯缰绳,便要跃马上前,却被冯习拦了下来。
“公子,情况不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主公他现在乃是左将军麾下,擅动干戈的话,只怕伤了两家和气。”
“休元!你这是什么话?”傅彤紧皱着眉头,指了指远处的那些粮车,愤然道:“百姓们没了粮食,过得了这个冬天吗?那可是他们的救命粮啊!”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
冯习话音未落,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忽然远远传来,寇封循声望去,一时间不由得愤懑填胸!
只见几名荆州军正一脸淫笑的强行将一名少女从一间茅屋里拖出来,一名头发花白的老汉死死抱住少女的大腿不肯撒手,立刻遭到他们群起拳打脚踢,登时头破血流。
“呜呜呜……几位军爷,小老儿就这么一个女儿,求求你们放过她吧!双儿她才十二岁啊……”
老汉的哀告并没有赢得丝毫的同情,为首的一名满面虬须的军官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手中大刀刷的架上了老汉的脖子,厉声道:“妈的!军爷我看上你女儿是你的福气!别他奶奶的不识抬举!惹得老子性起,信不信一刀劈了你!”
“傅大哥!”
眼间老汉命悬一线,寇封心头一跳,慌忙喝道。话音未落,傅彤已经策马风一般掠出,瞬间便已经突至那几名荆州军身前。
“仓啷!”
锐啸声中,宝剑铿然出鞘,在半空中划过几道犀利的冷芒,那几个荆州军突然遭到袭击,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见一片寒光过处,血光飞溅,几个人瞬间被砍翻在地,痛苦的呻吟着,只有为首的那个虬须军官险险避开了傅彤的攻击,持刀与他对峙着,脸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滑落,方才嚣张跋扈的表情早已不见。
寇封见状,轻轻舒了一口气,从虬须军官躲避傅彤剑锋的动作来看,此人绝不是他的对手。
“戒备!戒备!”
一旁正在搬运粮食的荆州军见状,慌忙惊呼着赶了过来,乱哄哄的聚集到虬髯军官的身边,然后结成了松松垮垮的小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哪儿来的毛贼?竟然胆敢袭击官军?”
虬须军官此时也稍微恢复了一点底气,似乎也意识到了对手实力不凡,所以并没有立即厮杀的意思,只是一面警惕的注视着傅彤,一面壮着胆子高声问道。
傅彤年幼之时,便是因为兵匪作乱而家破人亡,所以对这些兵匪最是痛恨,此时他全不答话,手中紧攥着滴血的宝剑,恶狠狠地盯着虬须军官,冷冷的目光像两道利刃,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深深洞穿!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等劫掠良民,强抢民女,却说我等是贼?可还识得羞耻二字?”
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中,寇封高声应道,随即和冯习缓缓催马上前,冷冷的注视着虬须军官。
那军官闻言大怒:“胡说!某等乃是奉命征粮,有镇南将军手令在此!尔等公然抗法,杀伤官军!若是识相的话,就快快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某刀下无情!”
此话一出,周围的村民纷纷变了脸色,寇封却面不改色,直视着那军官,淡淡道:“那你倒试试看啊。”
“拿下!”
“喏!”
军官闻言怒目圆睁,一声暴喝,身旁的十余名荆州军立即一拥而上!
“找死!”
冯习、傅彤见状,齐声大喝,挺身迎了上去,两道剑影瞬间绽出耀眼的银芒,将猛冲过来的荆州军小阵笼罩其中。
“噗!噗!噗!”
剑影纷飞,鲜血四溅,伴随着骨肉碎裂的声音,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不过片刻光景,刚才气势汹汹的荆州军便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不住的打滚呻吟,殷红的鲜血四溢横流,几乎将地面染红。
“你们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
寇封皱了皱眉,对已经回到身边的两人道。
冯习一笑:“放心,都避开要害了,死不了人。”
寇封点头道“那样最好,只是看这样子,怕是免不了会有一场麻烦了。”
“你们……你们等着……”
虬须军官此时早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趁着他们说话的光景,丢下一句狠话后,便带着那群伤兵,连滚带爬的向村外逃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村口。
寇封望着荆州兵远去,轻舒了一口气,转身对周围惊魂未定的村民们拱了拱手,努力想安抚他们的情绪:“诸位不用担心,他们若是复回,晚辈自有计较!这些粮食大家先搬回去吧。”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半天几个人才犹犹豫豫的开始搬起粮食来,其余的人怕惹祸上身,纷纷躲进了自己屋里门窗紧闭,一大群人如同大风吹动乌云一般瞬间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刚才被救下的父女俩还留在原地。
老汉拉着女儿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双儿,来!快给三位救命恩人磕头!”
“双儿多谢三位恩人!”
名叫双儿的少女此时脸上还挂着泪花,扑通一声跪倒在马前,便要给他们磕头,寇封慌忙跳下马来,将她扶起。
这时寇封才看清楚双儿的样子,虽然眉清目秀,但脸上却还带着明显的稚气,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这要放在现代的话,她还只是一个刚上初中的孩子啊,现在却差点成了乱世中的无辜牺牲品,实在可叹!
其实在这样的乱世,在像双儿这样的年纪被抢走的良家少女并不在少数,其中最著名的便是那位夏侯氏,曹军大将夏侯渊的胞妹,不过她的命运还算不错,抢她的是后来的季汉名将张飞,后来生下的两个女儿还当上了季汉的皇后,也算没有辱没了她。
然而刚才那名虬须军官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善类,双儿若是落到他的手里,将来的命运只怕不用想也知道了。刚才虽然暂时阻止了他们,然而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老汉又道:“两位恩人,大恩大德小老儿无以为报,看两位像是远道而来,人马劳顿,若是不嫌弃,就到小老儿家用顿便饭吧。”
被他这么一说,寇封才觉得肚子果然已经饿了,一行人便跟着父女俩来到他们家里。
那是一座四面透风的茅草屋,陈设极其简陋,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绝不为过。老汉招呼他们在屋里坐下,一面吩咐双儿做饭,一面和二人寒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