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一片混沌,一会儿飘出原始丛林训练的情景,一会儿冒出母亲红肿的双眼,一会儿响起大先知的谆谆教导,而龙女的话如龙卷风似的将所有的一切卷走,推翻,让馨儿痛苦万分。
不知不觉,馨儿双手撕扯着被单,发出撕裂的声响。东方灵回头看着被馨儿撕碎的被单,微微皱眉,转身出去了。
不知是想累了,还是一直在想,第二天天还未亮,馨儿睁开了眼睛,双眼无神的走出房间,来到空荡荡的练武场,一圈一圈开始跑步。精神折磨着自己,那自己就折磨身体,让自己暂时忘却精神的折磨。
脚上绑着铁片,没有终点似的一直跑,不用灵力,只凭体力。
“馨儿,这么早锻炼身体。”耳边突然想起了如风声音,原来,如风一晚都在担心她,其实半夜便已经来此了,看着馨儿不知停歇的跑了五十圈,终于忍不住出来了。
“丫头,累了吧,我带你吃好的?”
“丫头,你看今天天气多好,我带你逛逛榕城?”
“丫头……”如风终于忍不住拉住馨儿,低沉中隐含一丝怒意:“够了!”
“够了?你要怎么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知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痛苦?”馨儿被如风抓住双肩,奋力挣扎着大喊。幸亏,如风已经弄出结界。
“不是只有你不知道自己谁,我……”
“你什么?不要说你理解,世界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馨儿咆哮着挣脱如风,向远处跑去。
如风痛苦的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只剩对馨儿疼惜。
“砰……砰……砰……”如风找到馨儿时,就见她一拳一拳打在练武场旁边的古树上,每一拳都未用灵力,打在树干的同一地方,褐色的树干上露出了白色内里,沾染着鲜红的血迹。
如风剑眉紧锁,一把拉住馨儿,胸中一股怒火,无处宣泄。
“够了!你知不知道你是多么幸运?”见馨儿嘲讽的眼神。
果然,下一刻,馨儿嗤笑道:“幸运?我从来不知道不知自己是谁是幸运的事,看来王爷千金之躯,不知如何安慰人,还是算了吧。”
如风嘲笑道:“千金之躯?呵呵。”握在馨儿双肩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接着说:“就算龙女的话的真的,你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可是,有的人生来被父母遗弃,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你这样,让这些人怎么办?”
馨儿脑中突然想到清平公主对如风爱慕的眼神,猛然抬头,看着如风痛苦的眼神,心中一疼,说:“你……”
如风闭上双眼,放开馨儿,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但真的只是尽量,“先皇只有两个皇子,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就是我的父王君擎天。父王惊才潋滟,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未来的君主,但还是少年的他外出历练时,遇到羽化阶魔兽,生死一线间,母妃救了她,但却被魔兽踢到腹部,不能有小孩。父王感念母妃的救命之恩,便娶了她,且立誓不会纳妾。先皇无奈,唯有立当今皇上为太子,传位于他。”
“那你……”馨儿如今有何不明白,如风并非君擎天的儿子。
“捡来的。”三个字,馨儿眼前却呈现出一副鲜血淋漓的伤口,这是如风心中永远的伤,他抛开了自己的伤疤,想治愈馨儿。
馨儿说过世界上永远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现在也是,因为她的痛不是身世之谜,而是一直以来信奉的一切,坚持的一切,变得十分可笑,变得没有道理,一切都在瞬间土崩瓦解!
从小,她放弃了童年,在原始森林中接受着非人的训练,支持她的就是拯救家族的信念,穿到异世,几经生死,支持她的是对母亲的思念,现在,你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不是东方家族的人,她的父母另有其人。她坚持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她如何能接受?
不过,当如风揭开了自己的伤疤给她看时,她感受到了一颗对她至真的心,也许一切都是假的,她果然不是东方家族的后人,但她相信所有人对她的心都是真的,包括母亲,先知,和现在的东方沐,东方凝,东方皓等等。她不该这么自暴自弃,让关心自己的人难过伤心。
“谁?”馨儿双目如剑,射向如风身后,如风微一叹气,道:“出来吧。”
瞬间两道黑影从树上跃下,恭恭敬敬地跪在如风身后,却默不作声。
馨儿疑惑地看着如风,如风心道:“这丫头到底有没有难过,这么伤心,还注意到他们的踪迹。”
其实,是如风将身世告诉馨儿的消息太劲爆,让他的手下太过于震惊,暴露了一个呼吸,仅仅一个呼吸,便让馨儿注意到了。
“说。”如风冰冷的声音传出,身后两人却莫名心安:这才是自己的主子,刚才那个……他们自动忽略了。
“回禀少主,有消息了。”
如风转头,睥睨着跪在地上的人,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凛冽,道:“你们继续追踪吧。”
两人震惊地抬头,竟忘记了少主最不喜人直视自己。
“恩?”如风一皱眉,两人迅速回过神,赶忙低头。
“很重要的事?”馨儿试探地问。
跪在地上的两人心中默道:“何止重要?以往只要有消息,少主一定亲自前去。”
如风摇摇头,笑道:“不重要,现在什么都没你重要。”
馨儿一怔,脸上莫名一红,说:“你去吧,我没事了。你说的对,我确实……够了。”
“我刚才……”如风赶忙向解释,但馨儿并未给机会,而是接着说:“我不该这么琢磨自己的。你放心去吧,正好这段时间,我好好修炼。不过,你可千万别去太久,要不然,等你回来,我就超过你了。”
如风莞尔一笑,道:“我可以当你舍不得我,盼我快点回来吗?”
“咳咳,我要去修炼了,你还是快走吧。”馨儿红着脸撵人,心道:“我就是不忍你再揭自己伤疤,哪里舍不得你了。”
如风也不逗她,低头握起她受伤的手,拉至身前,拿出药,小心翼翼地替她上上。
馨儿想抽回来,却被他拉住:“别动,再动,我不走了。”
“无赖。”馨儿笑道。
如风也不生气,还自鸣得意:“我就是无赖,你能怎样?”
跪在地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惹得馨儿直笑。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但是如风和馨儿心中都明白,发生的都已经发生,无论你如何掩饰,它印在心中的印记都不会消失,现在的两人只是想努力让对方不在担心而已。
看着如风远去,馨儿的眉梢又换上了淡淡的忧伤。
“你和王爷很熟?”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的冰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