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陈华在陈锦怡家里吃了一碗面条,临走时,陈锦怡有点羞涩地低声叮嘱他:“昨晚你在这里睡得事情,千万不要告诉胡海燕等人。她们那帮人喜欢无事生非嚼舌头,到时候难得跟她们解释。”
陈华笑眯眯地答应下来,一路哼着小调回到了麻将馆。
下午四点左右,陈锦怡开车来了,两个人一起赶到了省建行的家属区。
陈锦怡的父亲陈远志,是一个身材高大、状貌比较威严的退伍军人,四十多岁转业后,一直在省建行工作。两年前老伴去世后,他也没有续娶,一个人住在建行家属区那套四室一厅的房子里。
由于腿脚有病,休息日他一般不出去,也不请家政服务员,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练练书法、看看新闻、做做饭菜,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只是,腿上的毛病已经折磨了他好几年,怎么治也治不好,令他烦恼不已。
陈锦怡是他的独生爱女,自从老伴过世后,她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看他一次,问问他的病情。而与女儿的团聚,也是他感到最幸福的事情。
因此,当女儿提出今天要带一个朋友过来吃饭后,他并没有多想,自己瘸着腿去市场买了点菜,便在家里看电视等他们。
但是,当看到女儿带回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年轻男人时,他高兴的心情一下子就被破坏了。
他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很看不惯如今社会上的很多现象,尤其对男女作风方面的事情,更是深恶痛绝——在省建行,只要下属在男女作风方面有什么问题,他是一定会严肃处理的,甚至处理得比违法违纪行为还要严厉。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陈锦怡从小要求就很严,并给她选了一个看上去好像忠厚至诚的博士做丈夫。没想到,这个他看上的家伙,竟然嫌弃陈锦怡太刻板、太没有生活情趣,跑到国外不到一年就提出离婚,令他深受打击。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允许陈锦怡在正式离婚之前,与其他男人交往,以免破坏他的“家风”,更不想给国外的那个负心汉以离婚的口实。
因此,当陈华跟着陈锦怡进入家门后,他的脸立即板了下来,用很不友善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了陈华几眼,陈华热情地喊他“陈叔叔”,他也没有应答,而是板着脸问陈锦怡:“他是谁?是你的同事吗?”
陈锦怡知道她父亲的脾气,忙解释说:“爸,他叫陈华,不是我的同事,是一个医生,今天我是特意叫他来给您看腿上的毛病的。”
陈远志再次大量了一直微笑着的陈华几眼,脸色稍稍和缓了一点,但仍是用刻板的语气问:“你这样赤手空拳的,怎么给我治病?难道你是中医?是来给我探脉诊断的?”
陈华忙说:“陈叔叔,我在大学学的是临床,并不是中医。不过,我从小习练一种功夫,目前已经小有成就。我师父说:练这种功夫生成的真气,可以治疗很多病。陈姐说您得了股骨头坏死症,一直难以根治,所以让我来给您试一试。”
陈远志本来以为他是中医,还有点兴趣,现在一听他是要用“真气”来给自己诊病,立马生了反感之意,冷冷地说:“小伙子,对于那些所谓的气功大师,我一直是最为反感的,也从来就不相信他们吹嘘的那些神乎其神的技能。再说了,你年纪轻轻的,就是从娘肚子开始练功,又能练出什么成就?你如果是想用气功来给我诊病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陈华笑道:“陈叔叔,我所习练的功夫,名字叫做‘无极混元功’,是通过一定的方法,将自己体内的先天元气巩固壮大,并成为一种强大的生物能量。我虽然不清楚这种生物能量的构成和治病原理,但是,我相信它是存在的,而并不是您想象中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您如果稍微具有一点中医理论知识,就应该很清楚:人本身所具有的先天元气,是最健康、最强大、最有效的免疫系统。一个人只要先天元气充足,就会有强大的免疫力,可以做到百病不侵、健康长寿。既然这样,我们如果将自己体内的先天元气巩固强化,形成一种真气,再用这种真气作用到病人身上,也肯定能够达到抵御病菌、杀灭病菌、提高病人免疫力的效果。这就是我们以混元功治病的基本原理。”
这一套理论,其实是陈华自己总结、推理出来的,虽然有一定的说服力,无奈陈远志是个非常固执的人,又对所谓的气功大师和民间“神人”有根深蒂固的偏见,所以并没有被他说服,而是用一种姑妄听之的态度说:“小伙子,我也不反驳你的理论。我家里本来是不欢迎你们这样的江湖人士的,不过,既然我女儿已经请你来了,你又是出于一片好心想给我治病,我也不责怪你。你先坐着看看电视,吃完饭再走,以后就请你再不要提起给我看病的事了。”
陈华见他如此古板固执,只好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一下,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陈锦怡知道自己的父亲一旦认定了的事情,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也不好再劝他,只好抱歉地向陈华笑笑,转身去厨房洗菜切菜。
陈远志瘸着腿准备去书房练习书法,却听裤袋里的手机接连“叮咚、叮咚”几声,有人连发了几条短信过来。
他有点讶异地拿出手机,点开信息扫视了几眼,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忽然转身朝厨房里吼道:“小怡,你出来!你干的好事!”
然后,他又转头死死地盯住陈华,目光里如要喷出火来。
陈华被他这好像要吃掉他一样的目光盯得莫名其妙,赶紧站起身,有点茫然地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陈远志,心里诧异万分。
陈锦怡听到陈远志的吼声,也吓了一跳,赶紧从厨房里出来,问道:“爸,怎么啦?我干了什么事您生这么大的气?”
陈远志将手机往她手里一塞,铁青着脸说:“你自己看,这是怎么回事?你跟这个小骗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就永远不要再进这个家门,也永远不要称呼我爸爸!”
陈锦怡接过手机一看,脸色一下子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只见手机上的短信是几张彩色图片,第一张是自己与陈华从宝马车上下来,第二张是她和陈华手挽手往碧苑小区的大门走;第三张是陈华转过头警惕地往后面看;第四张是早晨她送陈华从自己公寓里出来,站在门口目送陈华离开门口。
在看完这几张照片后,她又看了一下发短信的号码,是一个陌生人发过来的。
不过,她马上就判断出:这肯定是她那个阴险的丈夫所使的毒计,在国内雇请了非法的“私人侦探”,盯住了自己的行踪,想找出自己“出轨”的证据,以达到尽快离婚、并在离婚中多分割财产的目的……
于是,她勉强控制住自己内心极度委屈、极度愤怒的情绪,对陈远志说:“爸,这是栽赃陷害!我和陈华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并没有什么苟且之事。昨天晚上我遇到一点意外之事,心里害怕,所以请陈华送我回家……”
她话还没说完,暴怒的陈远志忽然抬起手,在她脸上狠狠地抽了两个耳光,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这伤风败俗的东西,还在这里狡辩。你和他如果没有苟且之事,为什么敢在公开场合手挽手走路?那第四张照片上注明的时间是今天早晨七点半,他明明是从你房间里出来的,你们孤男寡女在一起一个晚上,你敢说你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你骗谁呢?”
陈华听到他们的对话,联想到昨晚自己与陈锦怡进入碧苑小区时,那个在自己身后逃走的身影,立即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心里暗暗叫苦,忙横身拦在陈锦怡和陈远志之间,辩解说:“陈叔叔,这件事真是一个误会,您听我详细解释……”
“滚!马上滚出我的家门!你再在这里现眼,我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要跟你这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同归于尽!”
陈锦怡见父亲气得浑身直打啰嗦,虽然挨了他两个耳光,心里很委屈,但又担心气坏他的身子,只好含泪对陈华说:“小华,你先走,我慢慢跟我父亲解释。”
陈华知道这时候自己再留在这里,只会火上浇油,只好狼狈地逃离了陈远志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