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半响才郁闷问道:“我哪里有什么烂摊子?”
梦魇妩媚一笑,故作高深道:“原来冥王还没有告诉你啊。看来真是天机不可泄露。”
最讨厌故弄玄虚和八卦说到一半的人,这还真是为了男人插朋友两刀。被这三言两语撩起的好奇心犹如猫抓,挠的心里痒痒的,可知道若是梦魇不想说的事,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没辙。我郁闷的望着她,突然又想起在奈何桥头所望到的将士之魂,急急的问道:“对了,梦魇,璃国这几日因为太子的夺嫡之争,青州城血流成河。阿雅难道没有阻止他吗?”
梦魇将那朵彼岸花放进袖中,虽然眉梢犹带笑意,脸上却是真真切切的疑惑:“青州城?那不是太子的封地吗?怕是皇帝老儿围剿他那大逆不道的儿子吧。这个可不归我管,自然更不归阿雅管。”
我哦了一声,梦魇站起身,抚平了大红色的裙角,拢了水袖:“不过这好歹是我的任务,那便去看看吧。”
再见到阿雅的时候,是百丈城墙上。
青色的城墙,一砖一石铺就而成,千百块重逾千斤的青色条石,铸就了这一个城的威武壮丽。
我和梦魇站在冬日的寒风里,犹望着阿雅穿着红衣的身影,一步一步被满是鲜血的残余兵甲押着上了城墙。
城未破,血未冷。在迤逦的如画江山上,身着甲胄的大军铺天盖地,犹如黑色的长龙,蜿蜒而来。
若是阿雅愿意,随时都可以挣脱士兵的押解。可她却被束着身,一段一段的绳子缚住纤细玲珑的身影,犹如国破时凄美的旗帜,俏丽而孤寂的立在满是阴云的城头。
我和梦魇站在寒风里。看着城墙头五花大绑的阿雅,梦魇挑了挑眉,一如往昔的慵懒:“不用管,姐姐自是有她的计划吧。”
我看了看那通往城墙的紧闭城门,哦了一声。
之前,在皇帝派来监视太子的国师轻信太子毫无野心的谎言而放松警惕之时,太子用美人计一箭双雕,怂恿宫中妃嫔使用催情香,榨干了皇帝的身体,而且使得皇帝疏于朝政,从而把握朝中政要大权。
璃国太子叛乱,在宫中失势逃回青州。而在出逃前,还细心的给养育自己的皇后下了毒药,朝夕之间,皇后和未出生的皇子双双暴毙一命呜呼。
如今皇帝年老体衰,戍边的武将们也纷纷追随太子起兵。这璃国二十八座城池,不过数月,除了璃国都城,纷纷沦陷。
敢情往日我偷听那番话,全部都是太子与国师用心良苦的周旋。当初还让我感叹了一把。如今这一幕看来,果然,耳听为虚,眼尖为实。只是不知道,对于阿雅所扮作的秀女,这太子又是动了几分心神。
如今,在这都城里,唯一能让太子留恋的,或许就是这个引起战祸开端的秀女珠珠。
料想太子以往做出的淳朴模样都不过是演戏,其心计深沉似海且数十年来忍辱负重。对这个微不足道的秀女用了几分真心尚不可定论,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即使逼不退这十万大军,再怎么也能拖延一番。
寒冬的风呜咽而凄冷。
阿雅站在城墙上,五花大绑,容色绝美娇艳。即使是不能倾城,也该是无双。
大红衣裳就像是一只火红的蝶。
青音骑着战马,立在城墙下。银色的甲胄下清瘦的脊梁挺拔的如同一杆长枪。
他遥远的凝视着城墙上那一抹鲜艳如血的凄美风景,久久的凝视。
城墙上的讨价还价还在继续。阿雅也在凝望着城墙下青音的眼睛。
那掩在盔甲下明亮而坚定的眼睛,在她的记忆里回荡,黑色的夜,红色的火,猩红的血。再不复当初在宫里的唯唯诺诺,像是出鞘的刀剑,露出寒夜繁星般惊人的锋芒。
我偏了偏头,对身边的梦魇道:“你觉得,青音会怎么选?”
梦魇凝眉,动了动大红裙摆下的白色狐尾,摇摇头:“若是几日前,我定会觉得青音该是要放弃姐姐的。可自我遇到……。我也不知道。倒是要看青音自个的。”
我哦了一声,又回头继续看那江山美人难以两全的境地中,青音作为男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