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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看着齐如凌,正巧他也回头看着我,我的眼睛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无尽的疲惫,还透露着受伤,屈辱,委屈,哀求。他看我的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他看着我勉强露出一个苦笑。我看见他的嘴动了动,似乎在说:“篱儿”我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突然,他转过头去,勉强发出一个难听的声音:“下来吧,我娶你。”那声音,好像是被谁掐着脖子,干涩,沙哑,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人再说话,气氛一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林落妍没有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哭不笑的表情,只怔在那,不说话也不下来。

“走吧,结束了。”我拍了一下在我肩头的林落羽,她的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珠,但是却还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我笑了笑,当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齐如凌一直坚持不娶林落妍,却在我来的一瞬间改变了,她明明看见,齐如凌看我的眼光是不同的,是哀求的。

对,齐如凌在哀求我,哀求我嫁给他,所以他等我来再做决断。我没有阻止他,也没有表态,那么对齐如凌来说,一切都已注定。他的新娘注定不是我。

回去的路那么漫长,我每走一步都那么困难,齐如凌的目光,那哀求的目光不时的浮现在我的眼前。

“林家姑娘已经回府等着齐公子上门提亲了。齐公子也已经收拾着准备回去了。”芊梨扶着我走在一旁,带着轻松地口气说道,对于她来说,这件事只能算是一个好戏,看过了就看过了,风轻云淡,不必在意。突然,她的脚步与她的话一起停住了。我抬头,就看见了一脸苍白的他,站在茂密的竹篱之间,那景象,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篱儿。”齐如凌站立许久,终于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卡着他的脖子,那么难听,那么不舒服。

芊梨识相的离开了,静谧的小路只剩下了我与齐如凌。

我站在他的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股负罪感油然而生,好像齐如凌的不幸福全是因我而生。

“对不起,如凌。”我看着他,真诚的说。

“呵……篱儿,你终于肯不叫我齐公子啦。”他突然“哧”的笑了起来,眼睛里亮晶晶的,我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

他很漂亮,尚还稚嫩的脸已经很是英俊,估计二十岁以后会更加潇洒。他的脸让人看了就油然而生出一股保护欲,总是委屈的表情,如今这样受伤的表情让我甚至想过去拥抱他,告诉他不会再让他受伤了。

他水润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很温柔,很受伤。

“对不起……”我再一次对他说,从没发现,他是那么讨人喜欢。

“篱儿,我喜欢你。”齐如凌的眼泪几乎在一瞬间喷涌而出,他禁咬着嘴唇,开始抽泣。

“我知道。”我看着他,眼睛涩涩的,心好似有人用手狠狠地抓着一般,生疼,疼的我天昏地暗。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明明老太太和我额娘都应允了,明明再过些日子我就来府里提亲了,明明一切都水到渠成了,明明你眼看着就成了我的娘子……”他边说边看着我,好像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现在,你的新娘子是……林落妍。”我的声音太小太小了,小的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对,除了云嫣篱,我娶谁都一样。”齐如凌猛地抽泣了一下,依旧看着我,那样子就好像是被自己最爱的人把剑刺进自己的胸膛一般,难以置信,绝望,痛苦,委屈。在那一瞬间,我突然理解了云如陌,他为什么那么自暴自弃,那么玩世不恭,因为他的心没有了,他的心里人不见了,所有的生活都变得没有意义了。我几乎想抱住他,告诉他说:“好吧,我嫁给你。”但是我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篱儿,你记得吗?我给你绣的屏风?还有绣花样。”齐如凌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放松语调的问我。

“记得,谢谢你。”我在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云嫣篱,你是自私的,你为了自己幸福,所以要拒绝齐如凌,不再给他一丝希望。

“其实,我只是想你知道,不管你什么样,不管你做什么,我一直都在。”齐如凌低下眼帘,脸上有红晕泛出。

“我一直都知道,谢谢你,如凌。”我依旧保持着有距离的微笑。

“篱儿,你真的真的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齐如凌看着我,他已经是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我。

“我……”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脚边的草是那样的绿,那样的鲜嫩,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踩断,就好像,齐如凌的心。

“算了,我不想听到让我更伤心的话。”齐如凌突然之间泄了气,就好像是临死之前的那种绝望。

“如凌,你真的是一个十分好的人,如果,没有认识他,我一定会选你的。”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无比真诚的告诉他。

“他是谁?”齐如凌的眼睛开始发亮,慢慢的恢复了神采。他眼睛恢复神采的样子真漂亮,好像星星闪烁在天空,又好像雨后滴落在荷花瓣上的水珠,耀眼明亮。

“他是一个爱我的人,和你一样。”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呢!”齐如凌自嘲的笑了笑,“我愿意为你付出我的所有,甚至生命。”他又低下眼眸,将眼底的那抹水汽悄悄地隐藏。

“对不起,如凌。”我轻轻的走上前去,慢慢地拥住他,我什么都不可能给他,但是我不能继续伤害他,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他的身子猛地一抖,就好像那日在茗佩居我倚在他的怀里一样,震惊。继而,他颤抖着的手轻轻地附在我的后背。他的怀抱很宽,很温暖,很安全,我甚至觉得,在这样的怀抱里一辈子,会很幸福。

篱儿,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绝对不允许你不开心,如果那个他给不了你幸福,我一定会打死他,把你抢过来。我会给你幸福。不论什么时候都会。只要你不开心不快乐,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永远都会等着你,我的篱儿。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我越来越爱我的茗佩居了,它给我的不只是安全,还有幸福。好像只要我在茗佩居里,就没有人会进来打扰我,即使打扰了,也不会有好下场。

“篱儿,这件事,我只能来找你了。”父亲坐在桌前,单手支头,不住的叹气。老态毕露无疑。

“只要是父亲说的,篱儿都会尽力去完成。”我将上好的茶沏到父亲的杯子里,这壶茶里的茶叶还是齐如凌送给我的,这样想起来,还真有点人走茶凉的感觉。

“你也知道了,萱凝公主在咱们府上,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南箫和萱凝公主熟悉一下子,但是南箫始终不愿意。咱们家的孩子们,如陌成亲了,旌儿又被我罚到后院了,霜儿更不用说了,自己的事都够让人头疼的了,想来想去,只有篱儿和南箫熟,做事又稳重,去劝劝南箫最合适不过了。”父亲的话说完,轻轻抿了一口茶,满足的叹了一口气,“这真是好茶,我在上朝时皇上赏赐过一杯,喝完登时觉得神清气爽,篱儿在哪弄的这好茶?”

“是,呃……齐公子送给篱儿的。”我支支吾吾,最终也只好承认,齐如凌,似乎成了我不愿意说的一块伤疤,突然想起昨日的点点滴滴,心中更加不好受。

篱儿,你知道吗?除了你,我娶谁都是一样的。

可是,如凌,我的心里只有南箫,即使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也无法控制我自己,去爱他。

“齐公子,就是如凌吧,他真是一个好孩子,可惜啊……唉~不说了,篱儿,父亲求你的事你觉得怎么样?”父亲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又配合的叹了口气,我眼神一冷,可惜?可惜什么?可惜你的三女儿没能嫁给他吗?

“父亲是想让我去说服大哥吗?可是大哥的心怎么可能因为女儿的一两句话就动摇了?而且,父亲也是知道的,萱凝公主她……”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什么?叫我去给云南箫当说客?说什么?你娶萱凝吧,她需要你,我祝福你们吗?真是可笑,那我怎么办?

“不不,不是,我是想,让你去看着南箫,逼着他与萱凝公主在一起。”父亲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圈红晕,似乎也觉得难为情,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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