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昂本想走向她,可是感到伤口处一片火热,头晕目眩,一时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轰然倒下。
“子昂!”雨恒大惊,急忙奔向他,跪地扶起了刚刚倒地的他。
手上一片腥热,原来经过一番折腾,宁子昂的伤口再度裂开,又留了不少血。
“放心,我没事。”他勉强睁开眼睛,但声音愈发虚弱。
雨恒从挎包中掏出止血绷带,重新给他包扎了伤口,看见已经昏昏欲睡的宁子昂,她终于感到了后悔。
在这荒无人烟的热带雨林中,缺医少药,如果他再得不到及时治疗,恐怕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前路茫茫,后有追兵,是她让他陷入如此危险境地,无论如何就算是拼掉这条命她也要护他周全。
雨恒重新装备了弹药,背上挎包,用指北针辨识了方向,咬紧牙关扶起他沉重的身躯,艰难的向北方走去。
天空中又开始下起了小雨,道路变得愈加泥泞,宁子昂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只是被动着迈着步子跟随她的脚步,雨水冲刷了二人的足迹,可以暂时避免敌人的追踪,可是经过一夜的战斗与逃亡,雨恒的体力已经消耗到极限,全凭一丝信念支撑。
顿下脚步,望着蒙蒙发亮的天空,她舔舔发干的嘴唇,用力搂紧了宁子昂的胳臂,继续向前走去,谁知突然脚下一滑,两人全都摔在地上,而且正赶上一个下坡,二人不受控制的翻滚了下去。
本来精神涣散的宁子昂经这么一摔瞬间恢复了神智,下意识的搂紧了雨恒,怕她受到伤害。
一块大石头阻挡住了往下翻滚的二人,可是这么一番撞击宁子昂彻底昏了过去,雨恒仰躺在地上,也是头昏脑涨。
恍惚中她似是看到一个穿着白色T恤衫的男人向他们这边走来,她想瞪大眼睛看清楚些,但眼前却是阵阵发黑,终于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雨恒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茅草屋中的木板床上,她揉了揉发痛的头部,缓缓坐了起来。
“雨恒姐,你醒了,太好啦!”眼前一个黑人少年坐在床边,扶起了她,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并且说的是蹩脚的中文。
“祖布,你是祖布!”雨恒看清了少年的模样,突然清醒过来,惊喜之下一把抱住了他。
一别八年,纯真的小孩子早已不复当年模样,若不是前两年她见过他的照片,还真认不出现在的他。
“是,我是祖布。”祖布也是分外激动,声音已带着哽咽,泪花充盈了眼眶。
“是你救了我们?”雨恒慢慢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放开了他。
“是的。”祖布点点头,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我早上本来想去那边摘果子,没想到看见你们滚了下来,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居然是雨恒姐你,我差点不想理就走开了。”
他只会简单的中文,本来他想说当地的土语,又怕雨恒听不懂,这才说起了英语。
“现在英语说得这么好了?”雨恒有些意外,不料他英语说得竟这样流利。
“那还不是因为雨恒姐供我读书,否则我哪会说什么英文。”祖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些年,雨恒每月都会通过慈善组织寄钱给他,因此他没有像当地的小孩那样不上学,而是一直在美国人援建的学校读书,生活方面也比其他孩子过得好一些。
“跟我一起的那个男人呢?”雨恒四周一望看不到宁子昂的身影,不由着急起来。
“你是说跟你一起滚下来的那个男人吗?他在蒂娜阿姨的屋里。”蒂娜是祖布的小姨,当年祖布的父母被杀,在阮季洪的帮助下,才将他送到他小姨处抚养。
“快带我去看他。”雨恒不由分说的下了床。
祖布见她着急,又担心她身体虚弱,忙扶着她下地,将她带到胳臂的蒂娜阿姨屋中。
雨恒走到床边,见宁子昂面色苍白闭目躺在那里,早已没有了平日的飞扬神采。
“你放心,我刚才给他敷过止血的药了。”这时蒂娜走了过来,她头包黄色的头巾,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模样十分亲切。
雨恒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如今见那个曾经费力抱着祖布的小姑娘已变成一个能干的妇人,不禁感叹时间流逝得真快。
“伤口还流血吗?”雨恒不放心,将宁子昂的身体推成侧躺的姿势,亲自查看他的伤口。
虽然血已经止住了,可是他的体温却开始升高,看来伤口已经感染。
雨恒摸了摸他发烫的额头,焦急不已,她俯身轻唤了两声他的名字“子昂、子昂”,宁子昂只是嗯嗯了两声便不再出声。
蒂娜端来了一杯水,雨恒用手沾着先润了润他发干的嘴唇,他如今昏睡着,怕是一时喂不进水。
“这位先生好像伤得很重,要不你还是赶紧带他去城里面的医院吧!”蒂娜多少有些阅历,对雨恒他们这种从大城市来的人,恐怕当地的草药未必管用。
雨恒没有接话,阮季洪的追兵不知到了哪里,她哪敢轻易冒险出去,可是这些话又偏偏不能跟蒂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