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干什么用得着向你汇报吗?”方正雄顿了顿,接着道:“方虎……不对,方坤山,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啊!”
方坤山两眼似要喷出火来:“方正雄!你别忘了,你娘还在我手里!你要是敢帮他,你和你娘都吃不了兜着走!”
听方坤山提到自家母亲,方正雄脸上的笑更深了。
“我娘从小就告诉我,要学会分辨是非善恶,做一个正直的人,我不知道家族为什么要这样废尽心思地要杀这小子,这小子确实是个厉害人物,那么年轻就有这样的力量和智慧,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所以我要救他!”
“况且,当年我爹就是为了救一个婴孩,被家族处死了,你以为,我们孤儿寡母的会不防着家族?你还想用我娘的安危来威胁我?!”
“你……你……你这是要背叛家族?!”方坤山心里觉得非常不妙。
方正雄道:“不是我背叛了家族,而是家族早就舍弃了我!你莫不是还天真地以为我不知道你爹在我娘身上施的炉鼎之术?!以为我不知道我所修的功法是为了给大长老做种子?!”
他突然指向那三名元者:“你们都知道!有谁出来为我们孤儿寡母说过一句话吗?没有!一个都没有!”
那三名元者沉默了,他们确实知道,知道得比方正雄还多,或者说是,所有方氏族人都知道。
可知道又能怎么样?方坤山的父亲是五长老,长老以下之人根本无力同时反抗大长老和五长老,长老以上之人觉得这不过是小打小闹,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扰了家族的和气,更何况,牺牲了方正雄一人,大长老可以得到三颗种子!
大长老承诺只取一颗,剩下的两颗都归族内!两颗啊!现在方族里,不过只有七颗!在所有人看来,这个买卖太划算了,以至于大家都达成了一致,没有任何人找出来为方正雄母子说公道话。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确实理亏。
方坤山却是不管,厉声道:“那也是为了家族!能为了家族作出贡献是你的荣耀,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自己呢?”方正雄嗤笑,道:“你一个不学无术,靠父亲的权势上位的人,怎么不想要这份荣耀呢?”
方坤山理所当然地道:“我是谁?堂堂方家五长老的嫡孙,怎么能和你们这些人相提并论?!”
方坤山此话一出,那三名元者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显然,那句“你们这些人”打击面真是太广了。
楚铭虽然已经知道这人有点傻,但他真能干这么没脑子的事,还是让楚铭有些小惊讶。
楚铭手中的妖晶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了,经脉火辣辣的感觉终于得以缓解,但是体内的元力还是太少,不说用弓,连匕首都无法使用。
见方正雄和方坤山二人显然还有些话要说,他自动自觉地又拿出三块妖晶,闲适地补充起元力来。
没有人注意到了楚铭的小动作。
方正雄道:“堂堂方家五长老?嫡孙?你认为这有什么很了不起的吗?”
“你!”方坤山咬牙切齿地道:“是谁给你撑腰,让你有这么大的自信?王家?还是南宫家?你别忘了,以他们的实力,绝对不敢与我方家交恶!”
“哦?”方正雄戏谑地说道:“如果是东启宗呢?”
方坤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喃喃道:“不可能!”
东启宗乃是天启大陆第一大派,宗派弟子遍及各大势力,若是与其交恶,便相当于与整个大陆的势力交恶!
可是东启宗怎么可能会帮一个小小的方正雄?!
方正雄显然不打算解释,他已经说得够多的了。
他现在要表达的只是一个意思,东启宗要保楚铭,仅此而已。
而方正雄,虽然他的资质不是非常出色,但是他有个特殊的身份,让东启宗宁愿得罪方家都要保住他:他是一名三阶器者!
器者分十阶,如今天启大陆上最高等级的器者是八阶器者,天启宗的副宗主,墨潭。
三阶器者,意味着方正雄以元者的修为,已经可以炼制出供元王级强者使用的三阶元器!
如楚铭手中的弓,也不过是一阶中的低级元器!
楚铭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起来。
他不信东启宗会无缘无故地帮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东启宗看中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若是承了东启宗这个情,他的一生恐怕就得与东启宗绑在一起了!
楚铭深吸了口气,将手中还剩下的一块妖晶收好,没有恢复多少的元力全部缩回元力漩涡,身上再无一点元力的气息。
方正雄惊讶地回过头来看他,在方正雄的感知中,楚铭仿佛失去了元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元力一缩回,一股莫名的气息从楚铭的身上发出。
这股气息一出现,落羽森林的妖兽真正地暴动起来!
之前的暴动中,少有三阶及三阶以上的妖兽,是因为更高阶的妖兽有着更高的智慧,它们只感受到了一头瑞兽的死亡,而在它们的感知中,徐伯只是突然消失了,并没有死亡,所以它们并没有太慌乱。
可是,楚铭身上发出的气息足以让它们知道,它们的感知错了!
楚铭发出的,正是徐伯的气息!
徐伯的妖晶融入了他的体内,但由于他的元力比较特殊,导致徐伯的气息无法被压制,而现在他将元力全部收回元力漩涡,徐伯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散发了出来。
这股气息很微弱,而这股气息的出现明确地告诉了那些高阶的妖兽,徐伯被杀了!
一头瑞兽,再加上徐伯,它们的死亡足以让所有的妖兽疯狂!
方坤山等人不明真相,只感觉到楚铭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气息,然后,他们就感到了森林的震动,以及无数妖兽疯狂的嘶吼!
方坤山惊恐地看着楚铭,又看了看方正雄,突然觉得杀楚铭,是他这一生作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唳!”
“吼!”
两头四阶妖兽正疯狂地赶往这里,惊人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
楚铭微笑着看了方正雄一眼,嘴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从他的口型可以看出,他说的是“多谢”。
方正雄看着楚铭的笑容,心中忽然有了中不详的预感。
楚铭左手一抛,一颗灰色的药丸飞往方坤山等人,然后转身,以惊人的速度离开。
方正雄和方坤山都有心阻拦,但那颗不起眼的灰色药丸上,突然散发出惊人的波动!
方正雄离得较远,发现不对劲后迅速躲避开,而方坤山以及那三名元者却没那么幸运,还未反应过来,那恐怖的波动就将他们笼罩在内。
在落羽森林边缘区的一角,突然发出了剧烈的轰鸣声,两头四阶妖兽没有再感受到徐伯的气息,便各自离去。
方正雄受到了余波的冲击,衣衫褴褛,站在一个灰色地带外,欲哭无泪。
灰色地带中,方坤山等人皮肤灰白,一动不动,如同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