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太大了,确定你要自己扛下来?”
“你是扛不住的。”
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干净的白衬衫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阴柔的语气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中年人看了看坐在床上的男人,许久没有听到回话,继续说道:“没有人能保下你的,相信你能明白这一点,只要你把那个人说出来…”
“或者…把那本书拿出来…”
斑驳的阳光下,坐在床上的林凡微微抬起头,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平静的脸上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很温和,却在阴影下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整个屋子里的温度徒然变得寒冷,或许是这笑容让中年人心中有些发寒,紧了紧西装,深深地吸了口气,余下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摇了摇头,看了眼身后的铁栏杆,那一道道精钢做的铁门,再次深呼吸之下,没有再说话,悄悄地推门走了出去。
两名军人走进来站在林凡身旁,一边一个架起林凡的胳膊抬到了一个大院之中,上百位真枪实弹的军人站在一旁。
“林凡,三十二岁,于2026五月八号处以死刑。”
子弹钻入后脑勺是什么感觉?
当那颗冰冷的、不到八厘米的子弹破开皮肤的那一瞬间,时间放佛突然凝滞,林凡感受到的,是钻心的疼,就像时间变慢,有着一把小刀子在人清醒的情况下一下下的割着心脏一样。
那一刻,一幕幕回忆如同快镜头一般在眼前闪过。
往事如烟,繁华过眼开一季。
疼,非常疼,那颗子弹就像是钻井机一样,使劲的疯狂的向前钻着,那种压抑着呼吸的疼。
然后,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
砰、砰、砰…
“呼…呼…”
喘着粗气林凡猛的从床上坐起,被汗水浸透的衬衣紧贴着后背,看了看窗外,漫天的烟火照的这片天通亮,不知是那烟花爆竹爆炸的声太震耳欲聋还是心情太过压抑,让从噩梦中惊醒的林凡几分钟之后依然觉得呼吸很是困难。
啪。
火焰慢慢的变成青蓝色,点了根烟,深提了一口,看着吐出的白雾在眼前轻飘,让尼古丁慢慢的麻醉着整个身心,有些冷,窗户开着的,冷风嗖嗖的向屋内刮着,林凡摸了摸脑袋,后脑勺上有一块凸起的地方隐隐作痛,用手能够摸得出来。
“难道这里面真的是那枚子弹?不可能连它也跟着回来了吧。”林凡苦笑了一下,将烟头摁灭起身,穿好衣服看向了墙上的挂历,今天是2012年2月13号,挂历上明天14号被黑笔画了一个圈。
“梦,那一定是梦,挺长的一个梦…”
吱呀。
“醒了啊?”于莲见林凡走出屋子,有些诧异的问道:“被炮声吓醒了吧,刚才你爸点了几个关门炮,我就想着你该醒了,声音太大了,才一点多,继续睡会去吧。”
于莲是林凡的母亲,虽然是后妈,但是对林凡的关怀却几乎是无微不至的,三十岁的年龄,本应该是女人一生中走下坡路的时候,但她对自己皮肤保养的却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姑娘,头发高高的盘起在头顶,露出修长的脖颈,肌肤洁白如玉,即便只是穿着一套普通的家居服,脖子上还系着一条格子条纹的围裙,仍然难以掩饰她那久居高位的雍容气质。
“没事,我也睡不着了,昨天喝得太多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心中一暖,接过于莲手中递来的一杯热茶,菱角可见的茶叶在水面漂浮旋转着,缓慢的向下坠去,喝完后随手放下,林凡起身道:“妈,以后这种活别亲自动手,交给容姨做就是了。”
“这不是离她来还早么,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我算算时间你也睡一天也该醒了,那锅里熬得是鸡汤,一会就好了,对了,过两天容姨的女儿可能要来。”
“容姨的女儿?我似乎还没有见过呢。”
“啦啦啦德玛西亚,啦啦啦撸啊撸啊,啦啦啦德玛西亚,啦啦啦撸啊撸啊,撸啊撸啊剑圣偷塔,撸啊撸啊蛮王又开大…”
林凡说完,刚要帮着干活,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听到这让人哑然的铃声,林凡忍不住想到了当时乔乔迷上LOL时强迫着自己把这公鸭嗓子,设置成了手机铃声。
“你大爷的,你人呢!说好今天继续喝你躲哪去了!人呢!老娘在歪歪酒吧,你要是认怂你就直说,别装孙子!”
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见一阵阵的咆哮声,如果不是外面轰轰的爆炸声的话,就连屋外都能听到乔安娜的声音,林凡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乔安娜穿着黑丝短裙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拿着电话吼的画面,有时候林凡真是怀疑,乔安娜这丫头是不是练过狮吼功,这如果要是跟人打起来不用动手,光是这神一样的嗓子一般接受能力差的恐怕就直接挂了。
不等林凡说一句话,电话直接给挂掉了,这倒是让林凡有些无奈,看向正准备剃鱼鳞的母亲,林凡苦笑之下摸了摸头,“先喝点鸡汤,别光喝酒,让乔老爷子知道你跟乔乔拼酒又该揍你了。”
接过于莲盛出来的半碗鸡汤,想到上次被乔老爷子从老西头酒吧拽出去的样子,林凡忍不住就想笑,摸了摸头,道:“那我去了,别跟我爸说哈。”
“十一点多了,你酒刚醒,还要再喝,就别开车了,打车去吧。”
走出屋子,漫天的烟花绽放着,几乎没有片刻的停歇,林凡摸了摸右手上的戒指,那个重复了很多遍的梦所带来地压抑,随着鸡汤的香气和这满天的烟花一扫而去,似乎就像是卸下了的重担一样轻松。
笑了笑,那碗浓郁的鸡汤似乎还在温暖着肺腑,摸了摸口袋抽出一根香烟,点上。看着烟云在眼前呼转升腾,林凡自言自语着:“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摸了摸后脑勺,还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