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连忙笑道:“还是老夫人想得周全,有夏妈妈在,自然是万般妥当的。”
夏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家里几位老爷们的奶娘,别说老夫人倚重,就连老太爷都给她几分薄面,在府里十分得脸,几位夫人都得让着她。
让夏妈妈陪着贺瑾瑜过去,可见老夫人有多心疼这个孙女。琳琅瞧众人神色,除了二夫人喜笑颜开,其余众人多少都有些不豫。
这也难怪,二夫人是老夫人的娘家内侄女,自打嫁进贺家就被老夫人偏疼,处处优待,要不是大夫人出身好又能主事,恐怕管家权都得交过去。因着这层关系,虽然一样是孙子孙女,二房的几个就格外受偏疼,这回若换了别人想去庄子散心,恐怕老夫人就会借着女儿家不宜外出去住的理由给驳回去。
这头二夫人正高兴呢,正主儿贺瑾瑜却不在此间。
琳琅嗤笑。旁人或许不知,她却是清清楚楚,贺瑾瑜哪里是生病体弱,分明是行事不检点,待字未嫁就有了身孕!亏得二夫人这般能装,面对这等破天荒的事也能镇定自若,什么送去庄子养病,送过去打胎才是正经!
她瞧着二夫人那隐然刻薄的长相,见她目光瞟过来,便含礼微笑。
众人说了会儿话,秦氏便起身禀道:“今天四老爷旬休,想带着我和琳琅出去走走,未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既然是老四的意思,你便去吧。”老夫人说着朝琳琅招手,“六丫头,出去了可别乱跑,别惹事儿叫你娘担心。”
“祖母偏心,二姐姐去庄子散心都不怕,我这么乖,出去走走哪能就惹事了。”琳琅生得美丽,小小年纪就秀眉杏眼,隐约几分美艳的模样,长开了必然是个美人。
她含笑撒娇,声音甜软,惹得大夫人都笑着瞧了过来,“还夸嘴说乖,昨儿出去一趟回来就划破了指头,你大哥哥可担心着呢。亏得弟妹没怨怪,不然这会儿准叫你大哥哥站墙根儿去了。”
琳琅便腼腆的笑。
这府里老夫人和二房都叫人看着生厌,唯独大房一家叫人喜欢,行事大度心地宽大,琳琅没有亲哥哥,小时候爱跑去大房找大哥哥玩闹,大夫人向来待她亲近。
琳琅和秦氏既然要出门,自然就先走了。出得院门,秦氏便轻轻点她的额头,“你原本从不跟二姑娘争的,今儿是怎么了?”
“本来就是老夫人偏心嘛。”琳琅扬起笑脸,“听说曲江边上好多有趣的吃食,娘看了之后做给我吃好不好?”秦氏不止诗书好,厨艺上更有能耐,看过的东西都能叫她琢磨出做法来,味道还都极好。
秦氏便笑了声“小馋鬼!”
母女俩回到兰陵院,贺文湛已然叫人备好了车驾,就停在外院。贺府四四方方的格局,外院前面一带是男人们的书房和会客之处,过了十二岁的男孩儿也都搬到外面各有小院,内院则是女眷住处,各房都有院落,众星捧月般围着正中间老夫人的庆远堂。
兰陵院就在内外院交界处,前面是一片花圃,花圃往前是府里的藏书楼并老太爷午歇的小院,往左走是庆远堂,右边是一道朱漆小门,出去了就是外院。隔了一带游廊假山,正对着大哥哥贺卫玠的住处。
琳琅随着贺文湛和秦氏高高兴兴的出去,正逢贺卫玠要往内院去。他今年二十岁,目下在太常寺任职,虽然娶了妻子江氏,对嫡妹贺璇玑和琳琅的宠爱却不减当年。
“侄儿给叔叔、婶婶问安。”贺卫玠躬身作礼,贺文湛点了点头,贺卫玠便向秦氏作揖道:“昨儿原想着哄妹妹高兴,没想到却让她伤了手,还望婶婶勿怪。”
“说哪里的话,是她自己顽皮,你别往心里去。”秦氏拉了拉躲在身后的琳琅,转脸问道:“今早你怎么说来着?”
琳琅见躲不过,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前面,慢吞吞的道:“昨天给大哥哥添麻烦了,那扇子找着了么?”她已然记起了昨天的事情,贺卫玠为着照顾她而丢了恩师所赐的画扇,叫她着实有点过意不去。
“还在找呢。”贺卫玠对着她时不必恭敬持礼,宠爱之意泛起,目光含着笑意。兄妹之间,原不必计较这许多。他顿了一顿就让开身子,贺文湛瞧他行色匆匆,不免问道:“是有什么事?”
“二妹妹要往庄子上去,老夫人不放心,叫我跟着送过去,这会儿想是有话嘱咐。”
贺文湛便道:“去吧。”
贺卫玠行礼告辞,琳琅随着双亲往停车处慢走,心里思量了起来。前世的记忆有些模糊,她只记得贺瑾瑜搬出去没过俩月,那个白婉儿就被二夫人带回府中。虽不记得确切日子,这事儿却是得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