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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437]解救二将

英雄相遇,必是一场激战。

阿卜斯人奋力拼杀,个个勇于冲锋,人人视死如归。长矛大王埃什姆与对手杜来德·海斯阿米拼搏,阿密尔·本·图非勒与拉基塔·本·泽拉来交手,安塔拉则与蒙面人苏伯阿厮杀。战马扬蹄,黄尘腾起,人喊马嘶,惊天动地,矛飞剑舞,神哭鬼泣,勇士们忙求安拉保佑,胆小鬼闻声撒腿逃逸。

阿卜斯人眼见阿密尔率领的大军赶到,立即调头回返,斗志昂扬,向着追击他们的敌人扑将过去。其余逃散的阿卜斯人纷纷返回,重新聚集起来,此呼彼喊,为安塔拉的到来而欢欣鼓舞,信心倍增。他们异口同声说:

“弟兄们,我们的卫士来啦!他保护我们免受蒙面人的伤害!杀向敌人,报仇雪耻吧!”

阿卜斯人迎来了空前美好的一天,那也是战斗空前激烈的一天。因为交战的是两路精兵,一方的首领是蒙面人苏伯阿,另一方的统帅则是阿卜斯卫士安塔拉·本·舍达德。二人拼杀,矛来剑挡,彼进此退,直杀到矛柄断为两截,矛头飞落在地上。每个人都想拔剑出鞘,但对手奋力阻挡,只听彼呼此喊,时分时聚,二人空手相搏在马背上,你捋我搡,直至二人无计可施,身心疲惫无力对抗。

安塔拉见苏伯阿的坐骑因奔跑过久,已经疲惫不堪,行动迟缓,于是冲着苏伯阿大喝一声,拍马驰近苏伯阿的一侧,一脚将苏伯阿的坐骑踢倒。苏伯阿顿时像一座大山似的摔在地上,安塔拉像一块巨石似的扑到苏伯阿的身上,足令苏伯阿伤骨动筋。未等苏伯阿清醒过来,安塔拉已将他捆绑起来。

拉基塔见此光景,不禁心慌意乱,他立即调转马头,向着自己的家园逃窜。

阿密尔见对手逃离而去,回过头直扑杜来德的坐骑,一矛刺出,杜来德摔在地上,仰面朝天。阿密尔的表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帮助阿密尔将杜来德擒获,用长绳将他五花大绑。其余的人马见自己的头领被俘,纷纷拍马夺路遁逃而去。阿卜斯骑士们策马紧追,前面跑,后面追,当一直追到他们的帐篷群边时,已是黄昏时分,红日已落西山。此时此刻,他们人人只顾自己逃生,既不问亲,也不照管友伴。阿卜斯人占领了他们的帐篷,救出了爱兽迷和阿尔沃,整个村庄里不见了敌方的人马和牲畜的踪影。

安塔拉到达那里的时间比大家晚了一个时辰,因为他发现蒙面人苏伯阿有使他感到不安的举动,他将苏伯阿制服之后,方才追赶大队人马。

长矛大王埃什姆见到安塔拉,首先祝贺他制服了对手,然后说:

“骑士之王,蒙面人的确是个骑士英雄,一旦杀疯,就是地上的妖魔也奈何不得他。”

安塔拉说:

“埃什姆,你说得很对。我与他相遇纯粹是命运的安排;如若不然,谁也休想在战场上将他制服。”

随后,他们把苏伯阿和杜来德捆绑在马背上,带着众俘虏回到了阿卜斯人当中。族人们见他们带回大批战利品,又打败了敌人,个个笑容满面,人人欢欣鼓舞,纷纷相互祝贺,为忧愁消除、黑暗过去而欢喜若狂。安塔拉把俘虏交给手下骑士看管之后,就去看爱兽迷,问他脱险的情况。爱兽迷说:

“骑士之王,我只是感到有些忧伤,而且至今未摆脱这种心境。我的两只手对我毫无作用可言。”

安塔拉说:

“兄弟,你不要难过,不必忧伤!你与蒙面人厮杀中并未吃亏。”

随后,安塔拉把自己与蒙面人苏伯阿的拼杀情景向爱兽迷讲了一遍,一直讲到如何将之俘获。爱兽迷听后十分高兴。

长矛大王埃什姆走去见族王盖斯。当时,盖斯身旁聚集着众多族人,他们祝贺埃什姆平安返回。埃什姆说:

“族王大人,你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你们的血已经与我们的血流在了一起。如果我们相互分开,我真担心我们会感到孤独无力。因此,我希望你们随我们一道到我们的家园去安家落户,做我们的好邻居,以免我们再受其他阿拉伯部族的危害。我盼望我们之间结为亲戚,一起生活,相互关照。”

埃什姆善言相求,族王盖斯终于答应,认为埃什姆的意愿甚好,随即命令骑士们整装起程上路。大队人马穿荒野,越沙漠,来到了阿米尔部族家园,两个部族融合在了一起,相互设宴款待对方,一起放牧,有福同享。

美好的日子过得飞快,不觉十天过去了。他们开始共同商量杜来德和苏伯阿的事,讨论如何处置他俩。阿卜斯人与他们素有仇恨,想把二人一起杀死,但艾哈瓦斯·本·贾法尔和阿米尔部族的头领们说:

“此事不宜急于动手,考虑一下后果再做安排吧!那杜来德无论如何是一位部族首领,也是一位大军统帅。我们最好让他立个约言,然后把他和蒙面人苏伯阿释放,以便使我们不再受侯迈尔部族的伤害,同时也不再担心受吉仕姆、哈瓦津等部族及它们的盟友们的侵扰。”

正当他们谈得热烈之时,忽见伊拉克大地方向荡起一缕烟尘,顷刻弥漫天际……

[0438]说和贵客

阿米尔人、阿卜斯人立即飞身上马,向着烟尘荡起的地方奔驰而去。当他们接近烟尘时,勒马定睛仔细观看,只见金色旗子迎风飘扬,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一顶顶豪华驼轿缓慢移动。驼轿里坐着数不清的美丽姑娘,有哈卜涉的,有拜占庭的,还有阿拉伯的,个个模样姣好,如花似月,人人身段苗条,酷似杨柳。她们的身旁有骑士护卫,那骑士人人如狮似鹰,个个英姿飒爽,胯下骑着骏马,奔跑起来像飞鸟一样。

眼见此情此景,阿卜斯人相信欢乐自天而降。族王盖斯说:

“凭安拉起誓,这些金旗有波斯科斯鲁的,也有伊拉克努阿曼国王的。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定是我的妹妹穆特吉黛看望我们来了。”

安塔拉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族王说得很对。旗子下面的那一位就是努阿曼国王的弟弟阿慕尔·本·杏德。”

随即,他们离鞍下马,定睛仔细观看,确信他们的判断无误,而对方也认出了他们。族王盖斯等人立即步行前往迎接大队人马。阿慕尔·本·杏德看到迎接的人马,也想下马步行,盖斯急忙上前,说什么也不让阿慕尔离鞍。紧接着,盖斯向阿慕尔问安,并问努阿曼国王的近况。

阿慕尔·本·杏德说:

“正如你们所知,家兄在波斯科斯鲁那里享有很高地位,统管着阿拉伯各部落首领。我来这里,一来是为他办事,同时也是为你们效力。因为你的妹妹对家兄说她十分想念你们,而且多次说这样的话,求家兄允许她来探望你们,于是家兄欣然允诺,让我陪同她来看你们,以便消除她对你们的思念之情。”

盖斯一听,连声表示感谢,随即走到妹妹穆特吉黛的驼轿前,向妹妹表示问候之意,并亲手为妹妹牵驼,向着自己的家走去。骑士们及阿慕尔的队伍紧跟着族王盖斯的左右和身后。一时间,欢声雷动,此呼彼应。

当他们到达帐篷群时,族王盖斯领着妹妹穆特吉黛进到自家的帐篷,众弟兄立即走上前来,向穆特吉黛问候。穆特吉黛心情激动,止不住泪水簌簌下落,一一亲吻众兄弟,并对他们说:

“我是努阿曼国王的灵魂,我的一切行动随我自己的意愿进行安排。我这次是特意来看望你们的。”

族王盖斯说:

“同样,我们不论到了哪里,我们的宝剑总是置于最高处。不过,我们十分想念故乡,因为自打我们杀了白德尔部族的孩子们之时起,我们一直流落他乡;若不是你恳求努阿曼国王,我们连也门也难以离开,更不会看到现在这个家园。”

穆特吉黛说:

“盖斯啊,你们那块土地在你们离开也门之前,国王就把它分给了法札拉部族人。如果你们再回到努阿曼国王那里,但期安拉相助,我将求国王为你们和哈斯奴·本·侯泽法说和,让你们返回自己的故乡。”

盖斯说:

“这正合吾意;如若不然,我们会把法札拉人全部消灭,鸡犬不留。如果不是顾及国王的尊严,我们会让天下后世之人不再记起世上还曾有一个法札拉部族。”

随后,盖斯带领众兄弟去见努阿曼国王的弟弟阿慕尔·本·杏德亲王,而让穆特吉黛留在妇女们那里。

阿慕尔亲王一行已在靠近泉水的地方驻足,族人为他撑起了罗马彩缎大帐。阿米尔部族的头领们吩咐手下人屠驼宰羊,又送来葡萄美酒。盛大筵席摆好,宾主相继就座。未过一个时辰,歌乐声响起,大家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

族王盖斯及其兄弟们坐在阿慕尔亲王的右侧,阿米尔部族人坐在亲王的左侧。骑士之王安塔拉想在一个角落里就座,阿慕尔亲王立即站起来走过去,拉住安塔拉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宾主开始交杯把盏,边开怀畅饮,边热烈交谈。阿慕尔亲王说:

“族王阁下,我这次到你们这里来,你们正处于战争间歇阶段。”

族王盖斯说:

“亲王阁下,当我们挣脱战争的忧虑之后,一定在帐篷里安歇十天半月。”

随后,盖斯把他们与杜来德和蒙面人苏伯阿之间日日夜夜战斗拼杀的情况向阿慕尔亲王讲述了一遍。

阿慕尔听后,惊诧不已,说道:

“现在,杜来德及其门婿苏伯阿在你们的囚帐里关押着吗?”

“是的。”盖斯说,“我们本想把这两个俘虏杀掉,由于殿下来到我们这里,我们才把处置俘虏的事放在了一边。”

“盖斯,凭安拉起誓,你们这样做会把事情办坏的。如果你们杀了杜来德及蒙面人,你们将无安身之地,从此炊烟也将熄灭,连逃走的地方也会找不到的。盖斯呀,你们有所不知,那杜来德像我的哥哥努阿曼一样,在阿拉伯人当中,他是一位令行禁止、说话掷地有声的头面人物,决不同于一般骑士。凭创造日与月的主起誓,假若他在你们这里待上一个月,定有大军策马挥剑前来救他。依我之见,你们赶快将他叫来,首先我们责备他的无礼行动,然后我替你们从中说和,继之将他释放,让他返回自己的家园。”

盖斯即下令派人去带杜来德,舍布卜将杜来德等俘虏带到阿慕尔·本·杏德亲王面前。俘虏们看见努阿曼国王的胞弟坐在那里,无不肃然起敬。阿慕尔亲王说:

“杜来德长老,你们的作为无疑是愚者的盲目行动。你已是上了年纪的老者,怎么仍然脱离不了儿时的愚昧呢?”

杜来德说:

“亲王殿下,我有什么盲目行动呢?难道我的行为超出了阿拉伯人的准则?殿下,你也知道,阿卜斯人是和你一道走出也门的,他们杀死了我的弟弟阿卜杜拉,让我躺在了死人堆里。如果与他们和平相处下去,我又怕各地的阿拉伯人斥责、讥笑我无能,于是我决计报仇雪耻。不期结果出乎意料,使我耻上加耻,竟然在我的大批人马被杀、牲畜被掠夺之后,我和我的门婿一起沦为俘虏,面子丢尽,成了天下的笑柄。”

阿慕尔亲王听后说:

“现在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哈瓦津部族头领,你知道,公正的波斯科斯鲁之所以让家兄努阿曼统领阿拉伯各部落,那是因为部落中的腐败现象得到了纠正。但我想,你们不必遵循他的想法行事,而应该相互立下誓言,坚持走和平道路,接受我的请求。我保证为你们保密,对任何人不讲你们之间过去发生的事情,其中包括家兄努阿曼国王,不让你们受到来自任何方面的责备和抱怨。杜来德长老,你知道阿卜斯人是最可亲近的人,你应该尊敬他们,保留他们的情面,与他们合作实现各部族之间的和解,不要再坚持你的愚昧意见。”

杜来德说:

“亲王殿下,看在你和你哥哥努阿曼国王的情分上,即使让我为阿卜斯人放骆驼,我也不说二话。”

说罢,杜来德走到族王盖斯跟前,与之热烈拥抱,达成和解,然后向安塔拉走去,希望同样拥抱言欢。安塔拉立即站起来,迎上去,亲吻杜来德的前胸和双手,连声感谢赞扬杜来德的壮举。

这时,蒙面人苏伯阿说:

“我不与安塔拉和解,除非他在战场上和我拼杀一个时辰,由你们做证人,看看究竟谁胜谁负,谁高谁低。我满怀忧伤之情是不能回去见父老乡亲的。安塔拉知道他是乘我的坐骑疲惫之机将我俘获的,这种事情我早已想到。因此,我希望公平交战,一决雌雄,免得阿拉伯人讥笑我无能。”

阿慕尔听苏伯阿这样一说,知道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奇勇大汉,担心他与安塔拉之间的仇恨再度升级,于是说:

“苏伯阿,我们的目的是修好关系,而不是重归厮杀。”

苏伯阿说:

“我刚才说的话并非寻求不义,而是想借此表明我的希冀。我本打算今年去朝拜天房,好把我的诗作悬挂在天房上,让各地头领顶礼膜拜,从而使我在阿拉伯人当中的地位得到提高。如今,我已沦为俘虏,我只有征服这位英雄,才能在阿拉伯人中提高我的地位。”

这时,安塔拉站起来,怒容满面,说道:

“苏伯阿,凭安拉起誓,你真是一位好样的骑士。即使你不是当代绝顶的英雄,也足以在战场上抵得上七千雄兵。不过,阿拉伯头人呀,凡幸福都有它的适当时令,你如果想与我决一雌雄,我会满足你的要求的。这样吧,决战安排在明日天亮,免得诸位头领们观战有困难。我凭亲王的生命起誓,明日与你决战时,我的长矛不装矛头,而且我身上不披铠甲,请骑士们出场作证:你杀死我属于合法范围,我杀死你算是违法。”

在场的人一听,无不感到惊诧……

[0439]对手隐匿

人们异口同声说道:

“凭安拉起誓,这真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在阿拉伯的骑士当中,没有一个人敢许下这样的条件。谁不想一下杀死自己的对手,谁不想留下自己的性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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