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基本上没有睡着,娶姁姁和当副镇长,两样东西都是他渴求的,如今生生要他丢掉一样,丢哪样他都不舍得,不娶姁姁?不!一想到姁姁那柔嫩丰腴的身子不再属于自己,他就心如箭穿,他不能想象别的男人去触摸姁姁的身体,那种想象会使他的双腿打起哆嗦。那么不当副镇长?不!廖家世代都当百姓受人欺负,可有了一个做官的机会再白白放弃?放着人人尊敬的官不做,难道再去低三下四地为人代写柬帖状文不成?两条路由他的脚下向远方伸展,他真想两只脚各踏上一条路同时往前走。天亮的时候他合了一会儿眼,几乎刚一合眼就沉入了一个梦里:一叠巨大的台阶竖在眼前,台阶顶端隐约可见放有一把椅子,椅子闪着耀眼的金光,椅子上放着一身缀满饰物的衣服,一个空洞而巨大的声音正对站在台阶底部的他叫:孩子,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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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老七吧嗒着烟锅望定双手抱头蹲在那儿的怀宝,脸上的皱纹在不停地聚拢波动,不过随后又慢慢舒展,终于完全静止不动。刚才,儿子刚说完戴镇长谈的那番话之后,他也有些吃惊:一个人娶谁做老婆竟也需要他的上级同意?不过他很快就在娶姁姁做儿媳和让儿子当副镇长这两桩事上做了权衡,并决定了取啥舍啥。他慢腾腾地开口说:宝儿,既是戴镇长说了这两桩好事你只能选一件,那你就狠狠心选吧,爹相信你会选对的。爹只想给你提一个醒,就是有些东西丢了后会永不可再得,有些东西今儿丢了明儿还会再有。
怀宝娘那当儿就急忙插嘴说:当然是要娶姁姁,丢了这姑娘不娶,人家要是找了婆家,你上哪儿再去找个姁姁?
放屁!廖老七狠狠瞪了老伴一眼。没有裴姁姁,不会再娶个刘姁姁张姁姁?
那可不一样,那不是一个人!怀宝娘大着胆子顶了丈夫一句。
不都是一个女人?廖老七的脸气白了,脱了裤子不都是一样?
说这话你不嫌脸红!怀宝娘的脸先红到了耳根。
好了,好了!怀宝这当儿赌气地打断二老的争执,站起身钻进了自己原来的睡屋里。
怀宝在睡屋里整整蒙头躺了一天,傍晚时才走出门来。一直不安地守在外边的廖老七那当儿小心地说:让你娘给你做点吃的吧!晌午那阵喊你你不应,饿了一天——
爹,你去说吧!怀宝没理会爹的话,而是眼望着屋角,突然开口这样说。
廖老七先是一怔,不过转瞬间就明白了,于是问:是找姁姁——
话要说得不伤她的心。
这我懂!只是我去时心里要有个底,你给我说句实话,你和她有没有做了那种……
怀宝红了脸咳一声算做回答,而后就急忙出门去了镇政府。
那天天黑之后,廖老七提了一篮鸡蛋,鸡蛋上盖了两块花布,向裴家大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