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怪吃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苏淼便成为了众矢之的。田大娘两老根本阻止不了,苏淼便被带到了湖边。
湖边围满了村民,看到苏淼的样子,均露出惊恐的表情,更有小孩看到苏淼的蓝眸吓得直哭。
“安静!”有人喊道,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人拖着一具尸体上岸,“快让开!”
湖边的人均是发出了一阵倒吸气声。那具尸体,原则上讲只有一半,下半身被撕裂了,骨肉分离,触目惊心,胆小的人早就背过身去。
苏淼仔细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撕裂处。惊于苏淼的镇定,刘家嫂子大喊道:“定是这妖怪作祟,我们村子里何时出现过这种事?”
经刘家嫂子这样一说,村民纷纷指责:“对,就是这妖怪,自从她来到我们村里,就接连发生了好多奇怪的事,今日竟然还出现了水怪!”
“杀了她!”
“杀了她!”
村民开始起哄,更有甚者脱下鞋朝苏淼扔过来。苏淼站着没动,平静地看着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村民,还有朝她飞过来的鞋。
这样的场景好熟悉,记忆又回到了几年前,同样是在水塘边,不同的是,那些人都是熟悉的人,他们厌恶地想要她死。
“啪——”朝她飞来的鞋被一块石子打飞,落到了湖中。
见有人阻拦,村民们更是愤怒,纷纷瞪向多管闲事的人。青五闪身来到苏淼面前,“你们这些无知的村民,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淼下意识朝青五来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那个心念之人的双眸。苏淼淡淡一笑,收回视线,果然,他总能看到自己最窘迫的样子。
“你们有事谁?”村民中有人大声问道。
青五看了眼唐铭,回道:“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们想滥杀无辜?”
“她无辜?”刘家嫂子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走到最前面来,“看看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村里出了水怪,吃了人,难道不是她招来的?”
“水怪?可有人亲眼看到了?”青五冷声问道,他冰冷的目光在村民中一扫,“如果没人亲眼看到,凭什么说与她有关系?”
“我看到了。”刚才下水将那尸体拖上来的其中一人从地上站起身来,他身上还在滴水,“我亲眼看到的。那水怪身上都是淡黄的鳞片,头是青灰的,足有十尺长,它的头还能喷水。”
“那为何你却见死不救?”一直沉默的苏淼突然说话了。
青五震惊地看向苏淼,“你可以说话了?”
苏淼深深地看了眼唐铭,她走上前,“你的手指中都是血,当然你可以解释是因为拖他的尸体上来不小心沾上的,那请问你掌心的擦伤又是怎么回事?”
看似很惊悚的水怪吃人事件,其实就是有人在利用村民的少见多怪的心理。因为苏淼奇怪的外表,将嫌疑引到苏淼身上。
“你说什么呢?”那位汉子也怔,声音有点发抖,“我好心跳下去救他,手自然会沾上血啊,我掌心的伤,”说着他将手掌亮出来,“我经常打柴,自然会摩擦出伤口。”
说的好像很有理的样子。苏淼走到那具尸体前蹲下,仔细看着那撕裂处,“你说他被水怪吃掉了双腿?”
“这可是大家都看到的,我们捞起他的时候就成这个样子了。”那人探究地看向苏淼,他也很诧异苏淼的大胆,“难道你还有其他解释?”
苏淼站起身,“青五,你来告诉他们,如果你跳下水里救人,会抓人哪儿?”
青五瞬间就明白了苏淼的意思,他朗声道:“在水里救人,自然会环住那人的脖子或者腋下,将那人的头拖出水面。”
“那请问,你指甲缝里的血又是哪儿来的?”苏淼冷冷地看向那男子,“即使是你碰到了撕裂处,在水中的这么一会功夫,也该被水冲散了吧?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这血在你下水之前就浸入了你的指甲里。”
“你胡说什么?难道你怀疑我杀了他?”男子还是没能沉住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苏淼扫过在场的居民,“你们或许在这周围找找看,说不定能够找到凶器,青五,你来说。”
青五挺起胸膛说道:“大家可以看看撕裂口,表面看来确实是被什么东西咬了,生生地撕裂造成的。只要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伤口处有平整的地方,正是被利器所划!”
青五的话一落,便有胆子大的人上前去查看伤口。
“关于水怪,应该是道听途说吧,我不认为你有那么大的义气,冒着生命危险下水去救人。”苏淼的目光投向唐铭,却见他含笑地看着自己。
“找到了,”突然有人叫道,他拿着带血的斧头跑过来,“我在那边的地窖中找到了这把斧头,是不是凶器。”
苏淼看着那名男子,“这斧头你看着眼熟吗?”
那名男子往后退了两步,“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人是我杀的?”话刚落他便发现失言了,“不,不是这样的,是她诬陷我的,你这个怪物!”
青五忙挡在苏淼的面前,“就你这样还敢杀人?”
苏淼颔首,短短几句话便将一件很离奇的水怪吃人事件给了了。苏淼沉眸,看村民的眼神,她怕是不能再留在这个村里了吧。
青五一直警惕着拿命男子,却没有发现离苏淼最近的刘家嫂子眼神一边,猛地扑向苏淼,她用力地将苏淼推倒。
苏淼猝不及防身子往后仰,原本遮住她头的披肩也掉落,露出她稀疏可见头皮的头。苏淼的空中挥舞了下,直直地朝湖中倒去。
唐铭惊恐的眼神,还有青五的暴喝声,都一起被淹没在水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淼闻到了水中淡淡的血腥味。
她睁着眼睛看到了水面激起的水花,有人朝自己游来。苏淼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人,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下沉,手离那人越来越远。
唐铭,是你吗?
唐铭,当年我也是这样在水中,你可知道?
唐铭,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唐铭,你会不会嫌弃我现在的模样?
苏淼张嘴想要呼喊,却吞进了一大口湖水。水进到肺中,一阵绞痛。苏淼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胸口的痛,缓缓地合上眼睛。
耳边传来飘渺的声音:苏淼……淼儿……等我……
唐铭,我一直都在等你,这次该换你来等我了。
“怎么还没醒?”唐铭焦急地问道,他的发梢还滴着水。
胡大夫仔细地为苏淼把脉,脸色凝重,好一会叹道:“她中的毒我见到没见过,如果不是你说,我又怎么会知道她就是娘娘?”
“连你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唐铭拧眉,“就是中毒她也没有昏迷过,像正常人一般,这次是怎么回事,她为何昏迷不醒?”
胡大夫摇了摇头,他拿了银针在苏淼的指尖上扎了下,用瓷瓶小心地取了苏淼的几滴血,“怕是只有下毒之人才知道吧。”
唐铭的肩膀突然耷拉下来,下毒之人……他一直不愿相信,如果不适合青五,他宁愿相信苏淼还未找到。刚才在湖边见苏淼的神情,他才能确认,他差点又将苏淼弄丢了。
“淼儿就劳你小心照顾了,我这就去找下毒之人,我一定要找到解药!”唐铭深深地看了眼苏淼大步离开。
青五留了下来,他必须确保苏淼和胡大夫的安全。
唐铭回到宫里,顾不上其他人,直奔莲池宫。孟桂莲正在安静的品茗,见唐铭进来,她淡淡地说道:“哀家就知道你会来找哀家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为什么?”质问的话在心里回旋了好几次却都说不出口。
孟桂莲轻轻放下茶杯,她看着唐铭,“铭儿,你可知道,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唐铭紧抿双唇没有接话,孟桂莲浅浅一笑:“当年你母亲很吸引人,可是她却不愿意去讨好先帝,宁愿做一个侍女也不要在这宫里等着先帝的宠幸。可是后来她变了,有了第一次与先帝的把酒吟诗后,她整个人都变了。”
“可是她没有想过与你争宠不是吗?”这么多年,唐铭并不愿意提起自己的母亲,那是他心中不愿让人知晓的痛。
“她是不想与哀家争。先帝心里有了她,哪会再看我一眼?”孟桂莲苦涩地说道,“哪怕是后来哀家和你母亲同时有了身孕,他沉浸在有你的喜悦中,却忽视了太医说的哀家很容易滑胎。”
“那与我母亲并没有关系。”唐铭似乎已经猜到了后面。
“怎么与她没关呢?”孟桂莲很平静地说着,就像在说着别人的事:“她躲在哀家的宫里,先帝总是往留宿在哀家的宫里,先王后又怎么会同意?她开始找各种理由刁难哀家,哀家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孟桂莲抚上自己的小腹,“你不知道当那个差不多已经成形的血肉摆在哀家的面前,哀家有多痛。太医说那是个小皇子。”一滴晶莹的眼泪从从她的脸颊滑落。
“所以你开始恨,恨我母亲,恨先帝。所以才会偷偷给我母亲下药,想要她的孩子也夭折?”唐铭的声音带着沙哑地问道。
“你不是没事吗?”孟桂莲抬起头看着唐铭,“我还将你抚养长大了。”
“你错了,”唐铭敛眸,“当日母亲怀的双生子。”
“怎么会?”孟桂莲震惊地瞪大眼睛,“没人告诉我啊……我看着她生产的,分明只有一个的……”
“母亲体内的毒,如果不是因为生产还不会毒发吧?先帝身上的毒不是潜伏了好多年吗?”
“你都知道?”孟桂莲惊愕地看着唐铭,“既然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让我做太妃?”
“你将我抚养长大没错。父王在离世之前将所有的都告诉我了。如果不是我的犹豫,淼儿便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母妃,我给过你机会,你为什么还要故技重施?”唐铭颔首,“将解药给我吧。”
“哈哈,”孟桂莲大笑了两声,“真是个笑话啊,我的人生就是个笑话!”孟桂莲仰头笑着,笑突然僵在脸上,轰然倒地。
唐铭忙将她抱起,喝道:“你醒醒啊,太医!快叫太医!你不能有事,你还没告诉我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