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需要多久,只是一夜的功夫,宫里的人都知道帝后和好如初。皇后娘娘终于夜宿在崇明殿了。有些人,比如青五,终于松了口气,有些人窃喜,如春桃,她的主子能够重获恩宠,她也替主子开心,但是更多的是憎恨,这些人自然包括了柳璎珞和苏文媛。
柳璎珞根本坐不住,等了好久才将柳世仁盼来,“兄长,这可怎么办啊?陛下根本就不来我的宫里了。”
“为兄与你说过稍安勿躁,别自乱了阵脚。”柳世仁心里也很着急,可是光是着急也没用啊。他在桌前坐下,端起已经凉掉的茶猛灌了一口,“国主传来旨意,让我回北疆了。”
“兄长,你走了我要怎么办啊?”柳璎珞抚上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我现在这副模样,就是回到北疆,国主也不会再看我一眼了吧。”
柳世仁担心地看向柳璎珞,“你既已出了北疆,就不再是北疆的人了。璎珞,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挽回陛下的心。”
“我这个样子,连下面的人见到我就像见到鬼一般躲闪不及。”柳璎珞咬牙,“这都怪苏淼!为什么陛下那么袒护她?明明是她伤了我,陛下却装作不知情……兄长,我好难过……”
“如果深究,你觉得还能站在这儿?”柳世仁沉下脸,“要么就是斩草除根,留下了皇后,她只会更加针对你。为兄也和担心,但是国主的命令我不能不听。”
“为什么要兄长回去?”柳璎珞问道,“在邻国不是能更好地掌握陛下的打算?为北疆谋取利益?”
柳世仁苦笑一声,“我们太掉以轻心了,不该轻信了唐煜的承诺。陛下的城府是我们不能探究的,总归的自食其果。北疆又爆发了大面积的干旱,死了好多牛羊。
“怎么会这样?”柳璎珞皱眉,“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柳世仁将目光停留在她的小腹上,“璎珞,你要想办法怀上陛下的龙子,母凭子贵。明白了吗?”
柳璎珞面上一种,娇羞地绞着手帕,“兄长,我知道了。”
可是柳世仁不知道的是,柳璎珞尚未体验过人事,又怎么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呢。柳世仁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柳璎珞脑袋中一直想着都是孩子,侍女进来,见她一副迟疑的样子,问道:“夫人,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哪儿不舒服?”
柳璎珞摇头,她小声地嘟囔了句,侍女没有听清,“夫人,您说什么?”
“哎呀,这个怎么好意思说啊。”柳璎珞的手指绞着手帕,她附到侍女耳边问了句。侍女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夫人,要不奴婢去请位宫里有经验的嬷嬷来给夫人解答?”
“好。”柳璎珞点头,掩饰不住心里的兴奋,“柳儿,你重新帮我梳妆吧。”
“是。”
柳儿特意放了些头发下来,散落在脖子上,正好可以遮住伤疤。柳璎珞很满意,“柳儿,你说陛下见了我,还会不会喜欢我?”
柳儿低笑一声,“夫人倾国倾城,陛下自然是喜欢的。连奴婢看了,都被夫人吸引去了呢。”
“就你嘴甜。”好话对柳璎珞来说确实很受用。
柳儿退了下去,没一会便领着一位嬷嬷进来。柳璎珞淡淡一笑,柳儿退了下去,接下来的时间,柳璎珞的脸红了一阵又一阵,直到可以滴出血来。
“夫人,可听明白了?”
柳璎珞的头都快埋进胸口了,“我都知道了。”
“那老奴告退。”嬷嬷退下去后,柳璎珞跳到榻上,掀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那么羞愧的东西,她要怎么开口啊。
崇明殿内,苏淼缓缓坐起身。身边躺着熟睡的唐铭,她深深地看着他,伸手抚上他拧着的眉头。
他们的衣物散落了一地,苏淼轻叹了声,下了龙榻。
“去哪儿?”唐铭伸手环上她的腰。
苏淼一怔,“早朝时间都快过了。”
“难得休息一日。”唐铭抱着她不放。
“昨日我出来也没来得及告诉春桃一声,我怕她担心。”苏淼掰开他的手,“你再睡会吧,我去叫人给你准备洗脸水。”
苏淼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都捡起来放好,见唐铭重新躺下了,她才出了崇明殿。
青五一直守在殿外,听到开门声,忙问道:“夫人怎么不多睡会?”他抬眸正好看到苏淼脖子上的红印,忙垂下头,“主子难得休息。”
苏淼颔首,“等一会记得叫人去服侍唐铭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青五反应过来,她已经离开。苏淼紧紧握着手中的令牌,唐铭,别有用心我已经用到了你身上。
苏淼并没有回正和宫,她大步朝着地牢走去。昨日唐铭带她去的地牢,虽然并没有看到周子丰,直觉告诉她,他就被关在这里。
守门的侍卫已经换班,现在的两人并没有见过自己。见他们疲惫的面容,苏淼淡淡地笑着走过去:“开门吧。”
侍卫并没有见过苏淼,可是见她的穿着应该是宫里的妃子,他们恭敬地回道:“娘娘请恕罪,陛下有令,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苏淼沉眸,将令牌递过去,“有陛下的令牌总可以吧?”
两位侍卫一看,忙跪倒:“是,娘娘请进。”
苏淼将令牌收回来,颔首走进了地牢。牢里还是那么潮湿,到处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外面阳光明媚,可是在这里,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气息。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久了怕也忘了阳光是什么味道吧。
苏淼拾阶而下,自习在昏暗的地牢中寻找周子丰。
“啊……救命啊……救救我……”苏淼路过的地方,便有听到动静的人伸出手来求救。宫里的刑具有很多,犯了罪的人少不了会迟苦头。在这里,折磨的不只是他们的身体,还有他们的内心。
在无尽的黑暗中慢慢绝望,然后死去,是他们最后的归属吧。苏淼小心地避开伸过来的手,她的同情在这里不值一分钱。
“子丰哥……”苏淼小声地叫道。
“我在这儿。”周子丰蹭地站起身。
苏淼闻声跑过去,“子丰哥,你没事吧?”在这种脏乱的地方,周子丰却还能保持俊逸恬静,这是苏淼不得不佩服的地方。
对于苏淼的出现,周子丰并未感到开心,“你真是糊涂,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离开!千万别被陛下发现了。”
“放心,他没有知道我来。”苏淼抓住木门,“子丰哥,你赶紧劈掉锁出来吧。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觉得这里很好,很平静。”周子丰平静地看着苏淼,“不为了我惹恼了陛下。陛下并无心杀我,你这样只会让他气愤,伤害的只会是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苏淼直摇头,“不能因为他的误会让你在这里受苦。如果这要一个人来承受,我来就好。子丰哥,我手里有唐铭的令牌,以你的功力,这里本就关不住你。”
周子丰沉眸,“淼儿,你为何就不能顾全大局?”有些事情,他不想多说,也不能说。
苏淼猛地咳了声,眼泪奔涌而出,“你们都要我顾全大局。我还要怎么做?我忍气吞声,不哭不闹,做一个宽容大度的皇后难道还不是顾全大局?子丰哥,从我孩子流掉开始,我的心已经冷了。因为唐铭,我所承受的已经超过了负荷,连小荷也为了救我被人杀害了。我顾全大局换来的又是什么?”
见苏淼这般,周子丰也很难过,“陛下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也不会这般纵容你。”
“我真的管不了那么多,”苏淼将气都撒在锁链上,她用力地扯着锁链,“为什么我都打不开……”
“淼儿,”周子丰上前握住她慌乱的手,“你冷静地听我说。你赶紧回去,放心,过不了几日,陛下会亲自迎我出地牢的,相信我。”
苏淼抬起泪眼看着他,“真的吗?你为何如此笃定?”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子丰摸了摸她的头,“你就像以前那么信任我就行了。”
周子丰的话有魔力,温润的声音让苏淼的焦灼顿时消散了不少,她站起身,“好,我信你。”
苏淼深深地看了眼周子丰,转身离开了地牢。走出地牢,强烈的视线让她睁不开眼。头顶上突然覆下一片阴影,苏淼睁眼正好对上唐铭的深眸。
“唐铭,我……”看着他,苏淼突然明白了周子丰的意思,唐铭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偷了他的令牌。他完全可以进去质问她,却选择等在外面,选择信任。
苏淼鼻子一酸,蹲下身,将头埋进手中。唐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人既然看到了,应该放心了吧?”
苏淼的背抽痛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竟然无颜面对唐铭了。唐铭静静地拥着她,“先回宫吧,让侍卫见了该笑话你了。”
“好。”苏淼抬头看着唐铭,“你不怪我?”
唐铭没有说话,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掉,“我们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