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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琉球

琉球东南海中大国也汉魏至唐宋不通中国隋炀帝令朱宽入海求访异俗得河蛮言知有琉球遂与河蛮俱往其国言语不通掠一人而返明年令宽往抚之不从取其布甲而归于是遣将陈稜等讨之至其都焚其宫室虏其男女千余人并杂物产得金荆榴木数十斤色如真金甚香遂班师归是时其王姓欢斯氏名渴剌兜不知其由来有国世次也自陈稜攻破之后绝无闻琉球旁有毗舍那者小夷也鸟语裸形殆非人类宋淳熙间其国之酋豪尝率数百辈猝至泉之水澳围头等村肆行杀掠性喜铁器及匙筯人闭户则不入但刓其门环而去掷以匙筯则俯拾之可缓数步见铁骑则争刓其甲遂骈首就戮而不知悔临敌用镖枪系绳十余丈为操纵盖爱其铁不忍弃之不驾舟楫惟缚竹为筏可折迭如屏风急则群舁之浮水而逃此夷之最小而险者也元至元中海船副万户杨祥请以六千军往降琉球不听命则遂伐之元主从其请继有书生吴志斗者上言生长福建熟知海道利病若欲收附且就彭胡发船往谕相水势地利然后兴兵未晚也元遂命杨祥吴志斗阮鉴等并给金银符往使琉球竟不能得其要领而还及元贞初遣镇抚张浩等讨之禽生口百余竟不服也我朝洪武初遣行人杨载招谕日本还复遣往琉球琉球遣使者随载入朝贡献诏所贡方物俱于福建行省验入顷之其国分中山山南山北称三王各遣使请命诏赐中山王察度山南王承宗山北王怕死芝印币永乐中中山王思绍遣使入贡表言长史王茂中国饶州人也辅臣祖察度四十余年不懈于职今年已八十请命还乡从之中山王遣子侄及其陪臣子弟入国学上喜礼遇独优赐闽人三十六姓善操舟者令往来朝贡三王嗣封皆请于朝以为常至景泰时山南山北为中山王尚思达所并遣使朝贡嘉靖初国王尚真卒世子尚清上表请封我遣给事中陈侃行人高澄往吊尚真并封尚清中山王至闽尚清遣长史蔡承美等来迎以五月朔日祭海登舟自是风涛浩荡几汨舟者数矣越十八日至热壁山山去琉球三百里夷人曰至此始可免忧遂泊焉顷之尚清遣法司官具羊酒菜果等物来迎言天使远临世子不胜忻痛闻风伯为从者惊敬遣小臣奉迓侃等以其词雅受之踰旬日方抵其国先颁祭礼毕至七月二日乃颁册封诏敕尚清冠服之饰跪拜之仪悉如中国盖其先期习之熟也其宴使者礼甚恭仍用金鼓笙箫乐凡烹调之味皆假使者庖人惟奉饯则出自宫嫔亲制以表献芹之意者精洁芳旨但不过数十品而已侃等以九月十三日回舟王及陪臣送至江浒无不相泣重别者行数日飓风骤作桅折舵坏舟人失色但呼天妃求救顷之有红光烛天舟人曰天妃至矣舟果得安至二十六日忽一蝶飞绕舟中复有一黄雀立于桅上时舟人有识者曰蝶雀神类天妃遣来告我风也宜善自防是夕果大风作浪涛惊天舟漏齐呼天妃寻有蝶数万衔泥塞舟舟复得安次日遇顺飚舟行如飞又次日遂行至定海泊焉[出使外国者惟琉球最险而其神亦最灵故详录之]未几尚清上表贡献言大明一统志中所载琉球有落漈及聚髑髅事皆非实杜氏通典集事渊海臝虫录星槎胜览所述亦传者之妄乞下史馆从之落漈者琉球水也其水最险舟到彭湖遇飓风作漂至落漈回者百无一二聚髑髅者言其国王所居壁下多聚死人枯骨以为佳而民间门户上亦安兽头骨角此言出自寰宇记诸书而隋史北史亦载之故其国欲改去云其地居海岛中多山洞国有四五帅统诸洞洞有小王往往有村村有鸟了帅并以善战者为之各理一村之事其初国俗以盈虚为晦朔以草木为冬夏人皆去髭黥手羽冠毛衣无礼节好剽掠自相攻击斗死者收取聚食之仍以髑髅献至王所王则赐之以冠便为队帅犯罪者轻则用杖重则绳缚以大铁锥钻顶而杀之人死气将绝时举至庭浴其尸缠以布帛裹以苇草衬土而殡其南境有人死邑里共食之者男女相悦为婚妇人产子必食子衣年老者发多不白事山海之神祭以酒肴斗战杀人即以其人祭神此皆其未通中国时俗也迨今遣人入国学夷习稍变有华风焉凡司刑法钱谷等官皆土人为武职其大夫长史通事官司朝贡为文职皆三十六姓人及学于国学者为之信鬼神女巫最尊女巫之魁曰女君白日呼啸聚辄数百人携枝戴草骑步纵横时入王宫亵游狎戏一唱百和音声凄惨倏忽往来矫诬祸福王及世子陪臣皆顿首拜跪云国人不轨神即夜以告王昔倭奴有欲谋害中山王者神即禁锢其舟水变为盐米变为沙寇寻就戮惟其守护斯土故国中敬且惮之第未尝杀人而祭之也王居山巅宫殿朴素亦未闻聚髅事富贵家稍有瓦屋余皆茅茨地不产铁故以螺壳爨炊无釡耕无锄人皆耐饥渴劳苦寒暑不能侵亦无残疾疲癃者不知医药而亦不夭札不生疾疫盖其薄滋味寡嗜欲之验也男子结髻用五色布缠头以辨贵贱女人上衣外更加幅布如帷见人则取以蔽面下用细褶长裙以覆其足无去 毛衣羽冠之饰亦无产子必食子衣之事也赋法略如井田王及臣民各分土为禄食无征税国有事然后取之此皆近日风俗得王化之渐陶者第刑严峻盗窃即剕劓人皆骁健便走善射邻国视为勍敌然好争狠斗辄刃杀人度不能脱即剖腹自毙其译语天为甸尼地为只尼日为非禄月为都及其山川鼋鼍屿古米山[最险损舟]彭胡岛[近福泉漳兴四郡界天晴望之若烟雾中]其国旁有沙华公国肆行劫掠商舶漂至则擒人烧食之又有小琉球亦近泉州霁日登鼓山可望而见其人粗俗少入中国其产无牛羊驴马惟斗镂树[以橘条细可织]木皮布[缉木皮为布阔三尺余]金荆榴[可为几枕胜于沈香]虽入贡时或有诸物皆自他国贸易来者非本国所产也

论曰琉球僻居海岛雄视东南自以为鸠巢之固也用是历代以来不亵朝贡隋元临之以兵卒不奉命至我国家向化献琛胄子就学其殆可以德绥未可以威劫者耶俗本夷也今变华风其渐染深矣语云夷进中国则中国之余谓琉球有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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