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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指柔的情窦初开谁都看得出来,包括宁天自己,可是谁都无能为力。相反,指柔越恋得深,宁天越想逃。

有一天,宁天告诉我,他准备和周娆订婚。

“那指柔怎么办?”我问他。

“指柔?还是我女儿啊!”他说“女儿”两个字的时候是那么的别扭。

“你爱周娆吗?”

“我……能爱吗?”

我忽然觉得他像搁浅在沙滩上喘气的鱼。

我几乎是从他身边仓皇而逃的,“砰”的一声关上他办公室的门,唯恐再多呆一秒我自己也会窒息而死。

很快,指柔十八岁生日到了,宁天说要给她小小的庆祝一下。

傍晚,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大门处站岗的保镖打电话进来告知小姐回来了的时候,我们熄灭了所有的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可被惊到的是我们。

指柔的身影终于出现,我们齐声唱着生日歌,推着蛋糕从黑暗中走出,指柔朝我们飞奔而来,本以为她会兴奋不已地蹦蹦跳跳,因为这个蛋糕是宁天从威尼斯她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定来的。谁知昏暗的烛光中,她居然吻上了宁天……

呃……从此天下不太平了……

不知谁打开了灯,暴露在灯光下的指柔羞得满脸通红,怯怯的目光在我们脸上匆匆扫过,我不敢与她对视,怕伤了她的自尊心,慌忙低下头。

她的成人礼就这样一团混乱的结束了,她内心的暗恋情结也完全展露出来,但是因为宁天的躲避,她更痛苦了。

那天,她在帝豪伤透了心,我第一次认为宁天错了,指柔离不了他,越是逃避,越是痴迷,情形跟当年的我和晴儿越来越像。当指柔哭着向我诉说卖火柴的小女孩为什么点亮火柴就能跟死去的奶奶相聚在一起,当她说她想爸爸,想她原来的家时,我震惊了,我真的好怕指柔会做傻事。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晴儿,不能再失去指柔!

于是,我告诉她,即使全世界都不要她了,我也会要她,永远都会要她!不知道这句话对她来说有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但我知道她要的只是宁天。为此我跟宁天谈过好几次,甚至提到他心中的阴暗角落——晴儿,希望他别让指柔变成第二个晴儿。

这一次总算在他眼中看到了震惊,但是他仍在犹豫,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给自己和指柔颜色的选择就是他内心最极端的挣扎。直到指柔运动会那天晕倒在田径场上,我才忍无可忍揍了他一顿,指柔已经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

对于我过于激动的行为,宁天有点质疑,他问我,是否我也爱指柔?

当时我真的分不清我对指柔的爱到底是哪一种,但是,我是爱她的,这毫无疑问。十年来,她的一颦一笑早已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只要想到可能会失去她,我就会感到切肤般的痛。

在指柔倔强而稚嫩的坚持下,宁天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心,而角落里的我默默注视着指柔幸福的笑容,有点酸涩,有点甘甜,更多的是幸福,真的,宁天和指柔的幸福会让我也有幸福的感动,尽管在我内心,指柔的身影还是会常常和晴儿的重叠在一起……

宁天和指柔的恋情是一场苦恋。

我从没见过有哪对恋人爱得这么辛苦,爱得这么惊天动地,就算在电影里也没有,真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了。而我见证了他们这场穿越生死之恋的每一步。世人不会知道,在他们痛着彼此的疼痛时,我也在跟他们一起痛。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几天,指柔在天堂的小屋里强制戒毒,每到晚上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穿破夜空,凄厉而惊悚。我每晚站在她窗下,祈求上天保佑她早日脱离苦海,祈求晴儿在天之灵保佑她少受点痛苦。

与此同时,晴儿遗世时绝美而苍白的微笑一点点从我记忆深处浮上来,耳边似乎又想起她风中的声音,“风,你答应过我不赶我走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将她忘记,想念她的痛已经深入骨髓,只是我平时不敢去触及而已。人都是脆弱的动物,越是痛苦,越是逃避,我平时压抑着自己,让自己在声/*****/望中沉迷,只是为了麻醉,只是为了不去想起,但是并不意味着遗忘,当我把自己完完全全重新放入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时,才体会到,这种痛是如何揪心揪肺,肝肠寸断!原来常常和她的笑脸重叠在一起的指柔,只是一种美好的寄托而已,在我心里,永远也没人能取代那个倔强而孤独的小丫头,我这一生再也不会有人在夜风中光着脚丫一边哭一边锲而不舍地追赶骑着摩托车一路狂飙的我,再也不会有人在深夜海边的月光下用微凉润泽的手指抚摸我的脸……

我哭了,晴儿走的时候我没哭,可在她走后十五年,在为另一个和她相仿的女孩所受罂粟的痛苦而备受煎熬的我,终于哭了。为我和她永远无法再回头的过往而哭,为我年轻时的愚蠢和无知而哭,为我记忆中她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轻柔的话语而哭,这些在我的脑海里都那么深刻,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在我自己的哭声里,我发现,在我那段唯一的短暂恋情里,我竟然从没对晴儿说过“我爱你。”

“晴儿,我爱你,你听见吗?十五年前爱你,现在依然爱你,今后的十五年,二十五年,三十五年甚至更久,我都会爱你!”

我迟到的表白在我的呜咽声里只有风能听见,这风,已不是十五年前的风,而秦风却依然不变,那另一个世界的晴儿,你会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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