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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四)

几个胡人明显发现了阿白和黑马,阿白神骏矫健,黑马更不是凡种,此时两匹马竟然已经熟识,正在一起腻着嬉闹,宛然一见如故的样子,看到生人竟纵声长嘶起来!

却因为没有看到白瑾晔和苏沅的身影,黑马向来是白瑾晔的战时军马,颇有警觉,立时带着白马向别处奔走!

“好漂亮的马!”

有黑衣的男子由衷的赞叹,用的竟是汉语!

苏沅心里一惊,身子紧跟着一紧,感觉的到白瑾晔的手臂又揽紧了一圈!

“不错……!”

接话的白衣男子穿着有几分西昭的意思,不过衣料做工更加精良,看去月色下,飘然出尘,虽言是男子,但是看上去更多几分阴柔!

“君子行事,当白日里,正冠整服,大步稳行,方才显磊落行径!”那白衣男子忽而好似感叹,唇角一丝笑谑,朗声言道!

苏沅扁唇,这几句话,都是汉语况且说的都是礼,自是都听得懂!明明是讥讽她和白瑾晔藏在水中!

白瑾晔轻轻附到苏沅耳边,“不要乱动,我们去湖那边!我的马回去报信!”

苏沅水性极不好,不敢乱动,犹着白瑾晔轻轻带着自己顺着草密处,暗暗泅到另一面!

那个白衣男子却又没有再多言,而是安静的和黑衣男子继续喁喁讲着什么!

白瑾晔迎上苏沅探寻的眼神,“我知道你听得懂胡语,他们讲什么?”

苏沅低声问道,本来今天的薄纱衣衫就轻薄,此时经了水都贴在身上,身形顿显!白瑾晔本来没有盯着苏沅,此时忽而看到,竟有一瞬间失神!

“我们的对头,历元那面的人,此时恐怕整个山麓都已经被围住了!”

苏沅害羞,抱着膝坐下,夜风吹过来,有淡淡的凉意!

“那我们怎么办?”

白瑾晔一愣,笑笑看苏沅,“我的那个刀枪不入的皇后也会担心?”

苏沅白了一眼白瑾晔,咬唇道,“我不怕,可是此时你刚打了三天三夜的仗,体力早就透支,我们不能这样闯出去!”

白瑾晔将身上的黑色长外衣退下,将苏沅罩上!

“所以刚才不能君子!”说罢挑眉一笑,眉梢眼角却都是浓浓的倦意!

苏沅略微沉吟,“我可以用啸声叫白马过来!”

白瑾晔看了看苏沅,“不急,他们定是不知道我们此时到底来干什么,有多少人埋伏,不敢轻举妄动,刚才只是试我们!”

苏沅点头表示赞同,忽而抬头一笑,星光下眼眸灿若星子,“越过那片空地,那个山脚有个背对月光处,有个小山洞!我有来看过的!”

“看来这几天定是没有听话好好呆在军营里,没闯祸真是万幸!”白瑾晔眼光满是冷意看着苏沅!

说罢再不言语,带着苏沅在暗影里,顺着山丘一直溜到那个大山丘的背光面去,果然不出几步,就是一个小山洞,只刚好够两个人容身!

白瑾晔让苏沅先进去,自己随这在洞口处坐下,因为背着月光,此时竟是漆黑一片,静的几乎听的见对方的心跳!

苏沅感觉的到他盯着自己,被他冷森森的眼光看的心虚,低了头没有言语,良久不见他动静,再抬头看到的仍是白瑾晔森冷的目光!

显然还是怪她这几天不安稳到处走,先发制敌总不会是错的,苏沅硬着头皮说道,“你知道我有武功,权谋上恐怕这些人都不是对手!”

“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这个女人总是如此大胆妄为!你的权谋果敢用在宫廷可以自保,可是这是杀人如麻头颅遍地的战场,百无一用,你怎么这么不知死活!”

苏沅被他抢白的没有无法还口,只得沉默着坐着,看他眉宇皱起,不禁打了个哆嗦,在水里时不觉怎样,此时有微风过,只觉得寒意彻骨!

白瑾晔整个人挡在风口上,看苏沅还是瑟瑟,忽而叹口气淡淡道,“这样不行,太冷了!”

说着将苏沅整个人揽在怀里,伸手欲打开她湿透的衣襟,被苏沅冰凉的手阻住,“不要!”

白瑾晔立目瞪视苏沅,“这个时候由不得你!你还嫌闹的不够?”

苏沅对上他眼眸,只觉得压力如山压上,心内有点瑟瑟的怕,没有在反抗!

到底还是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一次,却是考虑不周,如果苏沅有什么事,或者被历元和西昭的人逮去,那么最受威胁的肯定是白瑾晔,畏首畏尾的仗再也没法打!

况且,他是真的在乎她安危!

被他半褪了的衣衫,缩在白瑾晔的怀中,心内一阵阵愧疚,想到自己在敌军之境竟然明目张胆的骑马游玩,心内都是虚的,那一阵阵的温暖的传过来,顿时觉得喉间好似被堵住!

“我以后再不会在军营里如此!这一次是我不对!”苏沅低声喃喃,手揽了他的腰身!

却听到他均匀的呼吸,那些血腥汗味在水中早就冲掉,一股不同于女子的脂粉气味,如松脂如阳光慢慢的萦绕了周身,是白瑾晔的味道,熟悉的,也是闻了就安心的!

他竟已经睡熟了,这几天真是太累了!

苏沅轻轻的仰头看他,刀削似的轮廓,薄唇紧抿,禁锢着自己的手臂强劲有力!

眉宇间仍是没有放开,显然还是被刚才知道苏沅胡闹的事恼着!

苏沅欲伸手替他抚平了皱紧的眉头,却再伸手的刹那,被他反手打开!睡梦中仍是不肯放手!

苏沅一愣,听他喃喃,“我不会放手!”说着又再次睡过去,不知是睡梦中的梦话,还是一时警觉着没有睡去!

听的苏沅愣怔,心里酸楚,又欲流下泪来!

想着反手攥紧他的大掌,缩在他怀中,安心的睡去!

有野狼的呼声一声声传来,声音凄凉,苏沅一时惊醒,看到白瑾晔正凝目看向洞外!

“什么事?”苏沅低声问道!

“我听到马蹄声!大约有几百人!”

白瑾晔继续说道:“刚才那几个人是西昭的死士,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个白衣的男子武功很好!”

苏沅疑惑,“他看起来到似是个女子妖媚!”

白瑾晔低头一笑,“再妖媚的女子怎么能敌得上你万一!”

苏沅嘟着嘴,没有搭言!

“再睡一会,什么事天亮再说!……”说着也闭上眼睛,竟是沉沉安心的睡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苏沅睁了眼,阳光透过树叶乱枝透进斑驳的光芒,打在白瑾晔的眉眼间,闪着金色的光芒!

一时之间忘了是在敌人包围的山麓,心里暖暖的,好似蜜糖甜美!

“在想什么?”白瑾晔低头,定定看住苏沅,轻声的问道!

苏沅摇摇头,继而回答,“他们怎么还没有动静,不来搜我们!”

白瑾晔嘿然一笑,“据我所知,西昭的死士极其的狡诈,而历元又对我了解很深,虽然那是我的马匹,可是我从来不单独落单!”

苏沅扁了扁嘴,“这一次,你不是落单了?”说罢,又赶紧接口道,“是你逼我带着我来这的!”

白瑾晔抚了下苏沅头,不禁笑起,“北纥的帝王改了性子,要美人不要性命,没人通知他们,这就是他们畏首畏尾不敢贸然进山谷的原因!”

苏沅不语,这些时日似乎最时常做的事情就是,憋着不敢和他说话,恨到心里,那些怨怼似乎要将自己的心都碾碎了!

可是每一次面对他,都是再难装作无情!

“沅沅,我真希望永远带着你在这里,再也不回去!一直呆在这里,一直,一直……”

苏沅听着他念道,一直么?真的可以一直多好!

“我从来没有见过在白马上笑的那么开心的你,这是在北纥皇宫里不同的苏沅,那里的苏沅有母仪天下的威严,有为了皇权奋力抗争的苏沅,即使不开心看到无辜的鲜血,却会为了我违背自己的心!”白瑾晔攥住苏沅的手,“我知道的,我知道无论你现在多么的恨我,可是你心里一直有我……片刻都不能淡忘,如果不是为了我,你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自请去继明寺,如若不是为了我,你怎能**在这里游逛!”说到这里,手心张开,忽然多了一张地图,上面涂涂抹抹,勾勾画画!都是做过的印记!

苏沅愣神,“你哪来的?”白瑾晔竟有些不好意思,低声答道,“昨晚褪你衣服时候找到的!”

苏沅眼泪忽而涌出,手握拳捶向白瑾晔,“你真坏,为什么还对我说这些!”

打向白瑾晔胸膛的手,不停,眼泪也不停的掉落!

白瑾晔赶忙给她搽眼泪,“不要哭了……”一次次的擦去的眼泪又流出来,白瑾晔不禁皱着眉看她,“怎么就这么多眼泪,真好似是水做的人!”

苏沅不理,尚自抽泣,眼泪还是迅速流出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了,我会舍不得离开你,可是你不要我,你又不要我……”

说着喉间哽住,皱紧了眉头看着白瑾晔,眼神间以往的骄傲都以荡然无存!

都是凄伤,都是难过!

白瑾晔揉平苏沅眉间,弯起唇角一笑,“沅沅,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你,好似个孩子单纯,无论是现在的哭,还是驯服阿白时的笑,都是如此的纯粹自然!”

苏沅傻傻的咬了唇,看着白瑾晔说道,“我不愿意回玉京,我也不想回北纥,那里都不是我想呆的地方!”她嘟着嘴,目光犹带着泪光,“我喜欢这里,我怕我回去,就变成那个铁血的,一心为了权势的皇后!骄傲的字字泣血,可是没得选择!”

白瑾晔紧紧的抱紧苏沅,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沅沅,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一直快乐!”

苏沅委屈的看着白瑾晔,那些不知道怎么说那些倔强,就在这个远离了皇宫,远离了凡尘俗世的地方,在未来生死不知之时,再也难以不说!

“为什么要求父皇赐婚,如果栾水河边你不救我,那么就让我死在没有踏进北纥皇宫之时反而更好,这样我就不会认识你!偏偏你救我,疼我,却不肯要我给你生个孩子,你是嫌弃我么?你是怕以后继承大统的是有着玉京皇族血统的孩子?”

白瑾晔看着苏沅,“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怎么会?”

声声字字打在心上,不见凌厉都是无奈!

“沅沅,我……”

苏沅看着白瑾晔,哀哀的说,“你知道么?我从小有个很好很好的父王和母妃,他们带着我四处打仗,可是他们教会我很多事情,他们远离朝堂没有权谋的争斗,我在军营中长大不会女孩子的刺绣女红,可是母妃教会我很多那些好玩的事情,可是后来他们都不在了,我怎么哭怎么闹,他们都再不回对着我笑一下,再后来,我被父皇带进皇宫,父皇他很疼我们,景佑他很……很爱我,太子哥哥和朝颜都让着我,我一直以为我有个最幸福的最热闹的家,可是……自从赐婚这一切都变了,我是皇家的女儿,即使我再不愿意,可是我不能拒绝,我生来就不是一个人,我的身后有千千万万的人等着看着!”

白瑾晔紧紧抱住苏沅,心内有如针扎,没有了锐利的刀锋的苏沅,温软的让人心疼,怎么疼都不够!

“可是也是在北纥,我听到延辉姑母和姑父去世的消息,我在这里不得不竭尽全力去针对奸佞的朝臣,我看着姚陵意气风发的走,只得尸骨回,我看着李韵梅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孤儿寡母!我不能任由姚晴挑拨是非,我只能让她死,我的手上越来越多的鲜血!我总想着有你有父皇,我一定要勇敢,不后退!可是,有一天,我知道父皇就是杀死我父母的人,而你,却不愿意要我的孩子!”

苏沅慢慢的说,白瑾晔拥紧她静静的听!

“沅沅……,我知道的,这些我都知道,我要你记得,我做的所有事,只是为了你好!”白瑾晔看着苏沅,眼中如冰封大雪经年不化!

“这一世,算我欠你,下一生,我们闲云野鹤四处游荡,江南烟雨,漠北落日,我带你云游天下,好不好?”

苏沅看着白瑾晔,苦苦一笑,如果有下一世,我还愿意再遇见你,再相信他吗?

有些事像心上梗着的刺,越是心爱的人,越是不肯原谅!

“我不知道,这一世为人已经太累!”

天色渐渐再一次黑下来,那些黑夜下蠢蠢欲动的危险,此时正自苦心等着机会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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