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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5、乙巳,童贯自太原逃归京师。《纪事本末》卷百四十四。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童贯复宣抚,自太原逃归。始,金人遣李用和来告庆,绐言于上曰:“愿诏童贯至河中,当授以云中之地。”虽谍言不一,而信之不疑。诏贯再行宣抚。贯至太原,遣马扩、辛兴宗往使,且交蔚、应州及飞狐、灵邱县还金国。扩等至境,粘罕严兵以待,止许吏卒三人从趋扩等庭参,扩等力争不可,皆拜之,如见金主礼。首议山后事,粘罕曰:“大圣皇帝初与赵皇跨海交好,各立誓书,万世无斁,不谓贵朝阴纳张瑴,收燕京逃去官民,本朝累牒追还,第以虚文见绐,今当略辨是非。”扩曰:“本朝缘谭稹昧大计,轻从张瑴之请,上深悔之,愿国相存旧好,不以前事置怀。乞且交蔚应州、飞狐灵邱两县。”粘罕笑云:“尔尚欲两州两县耶!山前、山后我家地,尚复奚论,汝家别削数州来可赎罪也。”扩自云中回至太原,具以粘罕所言告贯,贯惊。未几,金使撒卢拇、王介儒来,且言张瑴渝盟,其国已兴兵。扩曰:“兵,凶器,天道厌之。况南朝百年积累之国,若稍饬边备,岂能遽侵!”撒离拇曰:“国相若以贵朝为可惮,则不敢长驱矣!若劝童大王割河东、河北,以大河为界,用存宗社也。”贯闻之,忧懑不知所为,即与其属宇文虚中等遁归,请太原帅张孝纯谕意,孝纯曰:“金人渝盟,大王当会诸路将极力支吾;今大王去,人心摇,是将河东与贼,河北亦岂能保?”贯怒目曰:“贯受命宣抚,非守土臣,必欲留贯,置帅臣何为?”孝纯抚掌叹曰:“平时童太师作多少威重,临军乃畏怯如此,身为大臣,不能以死报国,止欲奉头鼠窜,何面目见天下士?”贯翊日遂行。原注金人渝盟,上之所恃者童贯而已。贯先逃归国,何赖焉?贯本庸缪,因京为助,遂握兵权。夫以师之耳目在大将?鼓,进退从之,胜负係焉。贯身去敌常数百里,是致将不先敌,士不用命,屡见败衄。贯之再行,叆见虏势披猖,即行退遁,误国之罪,莫大于此!观孝纯之言,忠贯日月;其许国之心,亦见于此矣。据《宋史》,月日并同。《三朝北盟会编》曰:七日甲辰,童贯与参议宇文虚中、机宜范讷王云宋彦通等谋赴阙禀奏。初七日早衙,贯请太原张孝纯并乃子机宜浃面谕,当急赴阙禀议事,已令劄送照会,一面差官馆待人使言本司来日便行。孝纯愕然曰:“金人已渝盟入寇,当在大王勾集诸路军马,并力枝梧。今大王若去,人心骇散,是将河东路弃与贼!河东既失,则河北路岂能保耶!且乞大王驻司在此,共竭死力,率众报国。如今太原府路地险城坚,人亦谙战,未必贼金便能破也。”贯怒目顾孝纯曰:“贯止是承命宣抚,不係守土,若攀宣抚司驻此经营,却要帅臣做甚?此是公职事,且须勉力!贯到阙禀奏,即日便发诸路军马来策应,使贯留此,两无所益。”孝纯愤然起,退至机宜位中,抵掌大呼曰:“寻常见童太师做许大模样,次第到临事,却便如此畏懦,更不顾身为大臣当为国家捍奭患难,一向只思走窜,是甚节操?”因顾乃子浃曰:“休休!自家父子同他死守!”蔡绦《北征纪实》曰:金人之欲犯中原也,惧我为备,且揣知我必欲云中,故多为好辞以入我。然谍报已详,而群小但欲云中,不以谍言为信,略不加虑,甘其诈而已。於是豫谋云中守,乃召聂山一日阅诸路奏报,其中有曰“范太师八月二十二日,押军器三千馀件到云中府交纳,称冬閒要犯南界;韩太师八月二十三日,押军器八千馀件到云中府交纳,称冬间要犯南界。”时金人欲犯界,遣小使来,称张孝纯曰:“欲见童大王。”孝纯询其事,则曰:“莫是要交割云中地。”於是孝纯喜,即驰报上,童贯遂亟行,时宣和七年冬也。贯未至太原,而孝纯先俾其属同小使迎贯於真定。小使及见贯,则曰:“中国违盟,本朝方吊民伐罪,国相二太子出师,不可当也。皇帝煞是怒郎君们,正念两国生灵,煞是不欲得,故遣来约大王,须是告他始得。”贯失措不敢诘。黾勉至太原,又仓皇发小使诣阙下,贯亦因遁还,粘罕兵已入境破忻、代矣。《茅斋自序》曰:十二月初八日,仆与宣抚司同离太原,贯南归,仆东过真定途中,写画一急切事务申贯:一乞人马甲令委州县取破碎旧甲,并工联缉,无虑日成数百领,月旬之间,则足用。一乞战马数内选择可得千匹。一乞委逐州各招忠勇敢战人,择官统率,互相应援;将归朝人有武勇者,激劝编之行伍,使为前锋,将其家小移近以南州军,厚加给恤。一乞将陕西五路精卒,取径路发赴河东、河北,使助守奭。一乞摘那胜捷军一千人,付某充衙兵,以为招置军马之本。一乞不测虏人南渡,边防失守,则循唐故事,奉大驾入蜀,委一大臣留守京师,以图克复。贯书报皆从之。

6、郭药师以燕山府叛,执安抚使蔡靖、都转运使吕颐浩、副使李与权、提官沈琯等。金人既得契丹地,因分两道:燕山之东平、营一带,斡离不主之;云中之西北,粘罕主之。既欲犯盟,自秋冬探报甚密,然中外多不知也。蔡靖亦密奏,凡百七十馀章至,言朝廷若以为不实,则乞赐重行编置,然终不报。初,蔡攸从中力主药师,每以为忠信无比,又群小但取於动,中外观听,故终不为之备。当是时虽金人不犯中原,药师亦反,反中国亦不能支。及金人谋入寇,既点集,药师亦点集。贯既在外,攸告於上者,惟仗药师必能与金人抗,不足忧也。故内地略无防奭,亦屡有人告变;又沿边巡检杨时雍得其通金人书缴上之,皆不省斡离不以兵入,药师初出未战,而张令徽先降,药师因亦降,遽回燕山囚靖等,迎金人投拜,是以中国束手无策。《纪事本末》卷百四十四。原注自郭药师叛以下,据《北征纪实》两篇所载删修增入。案:朱胜非《秀水闲居录》曰:药师本凶狡,叛归日久,不改左衽,议者谓其必复叛去,惟燕帅王安中、副帅蔡靖、监司吕颐浩沈琯黄翼等庇匿之。有张令徽者,亦契丹旧将,官在药师上,至是反为副,怏怏不平,言行乖恶,药师亦惮之。宣和七年秋,王安中召还,但荐令徽,遂除节度。冬,金人寇边,药师率兵,去燕城七十里,与令徽分兵奭之,既接战,药师犹与驰逐,令徽则扑鼓灭旗,望阵而降,大军遂溃。药师驰还,执郡僚并劫其家以降,遂导金犯阙。许采《陷燕录》曰:宣和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金人犯檀州,陷之。二十八日早,燕山府始闻,是日,又陷蓟州。郭药师已屯兵东郊者二十馀日,保和殿大学士蔡公靖往见药师,既回,曰:“汾阳似有惧色。”十二月初二日,药师欲迎敌,余力於蔡公处言:“且令郭公依城下寨,可遣张令徽、刘舜仁偏师以往。郭公之去,使之胜益骄不可制,不胜则一败涂地,燕山大震矣。又古北口洎居庸关,或可以窥燕虚实。”蔡公未以为然。翌日,复谒药师,余以片纸小书,复达此意,讬公子松年,因家信奉呈。已而钤辖李振见余,亦言此,而蔡公不敢留药师云:“他已作去计。”是日,蔡公出金帛,大犒军而后行。初六日至三河,三河者,县名,在白水之西。金人已在河之东,疑药师军未敢进。药师之兵,戈甲鲜明,队伍整肃。是夜分后,药师率人马并进,色未辨,已渡白河。而金人初见药师军亦惧,二太子斡离不乃东向望日而拜,号令诸部即犯药师军,药师不意来犯,军稍却。是时两阵东西相对,药师从南面往,斡离不与令徽、舜仁适相值,药师乘锐东去,鏖战三十馀里,金人已北,而令徽先自遁,斡离不力追之。已而舜仁亦遁,药师独至金人寨,凡数处,竟无火以焚其垒,或谓药师曰:“头重矣。”药师遂回。初,药师硬军三百人,所馀一百二十人而已,其他军可知。时初七日申时也。余同蔡公诸人登东城,望白河,白河去府八十里,而尘埃如云气遍空,不可辨。良久,令徽至,已而舜仁至,抵晚,药师亦至,三人者颇沮丧,互相诋诮。是夜把东北门者,刺史皇贲也,乃阴遣人告斡离不,开门为内应,仍云:“不知太子要生郭药师,要死郭药师?”已而汾阳知之谋皆出令徽、舜仁也,遂令儒林郎王枢草降表云:“待时而动,动静固未知其常;顺天者存,存亡不可以不察。”又云:“臣素提一旅之师,偶遭百六之运。”又云:“亡辽无可事之君,大金有难通之路。”又云:“宋主载嘉秦官,是与念一饭之恩必报,则六尺之躯可捐。虽知上帝之是临,敢思困兽之犹斗。”又云:“昔也东争,虽雷霆之怒敢犯;今焉北面,祈天地之量并容。”辞多不记。是日晚,略闻常胜军欲变,余言之蔡公,颇以为疑。而运使吕颐浩力劝蔡公弃燕而遁,廉访梁竞极力助之。蔡公以问余,余曰:“大学是守土臣,岂可比他人,自当以死守之。兼大学率诸人同行,各有眷累。今南自卢沟,败军满野,此曹无以泄发,宁知不要我归路乎?”公曰:“靖之意正如此。”是夜,颐浩、竞辈,互以言荧惑蔡公,而安抚司勾当公事吴激者,遂进退保之言,颐浩、竞劝之成。余曰:“唐室之乱,如李、郭诸将,曾有退保者,彼各提重兵,或以此地未便,或就水草,或就地势。若燕山乃公所治之地,激之言非是,万一荧惑令公行,他日必有以公先动为言而卖公以自售者,不可不察也。又闻常胜军如欲附贼,彼知公劫众以遁,药师辈因以藉口,公之罪曷所逃也。”蔡公深以为然。颐浩、竞辈,乃愠见於色,赖蔡公天资忠义,不然遂为二子摇夺,使蔡公果从颐浩等言,率众南奔,是投之死地尔。盖常胜军洎乡军之败,盘泊卢沟、涿州之间,积怨无以泄其怒,虏掠杀灭者,莫知其数,使果遂其行,岂有噍类乎?是战也,常胜军与金人杀伤略相当,金人亦不知所以胜,而常胜军官有密输款者,由是药师遂不能振,而金人益张也。初八日申后,药师乃召蔡公、吕颐浩、李与权、沈琯等议事,至则执之。蔡曰:“相公欲负天子耶?”引佩刀自决,为军官夺去。已而药师同诸公就坐,乃曰:“药师实不得已,不能与诸公全终始之义。”遂掩泣。由是诸人皆留药师家。是夜三更后,火作,常胜军食粮敢战等军四散劫掠。初,金人犯顺,蔡公令守城卒上城,虽诸厅当直人军法从事,由是畏法者尽遣之,而不畏法者自苦也。初八日晚,蔡公乃差蓟州逃卒分俵,诸厅都未能变其面目,是夜兵火作,此卒肆行劫掠,虽鞍马之类,顷刻无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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